两只木槿花灵端着干净的衣裳在门口踌躇许久,终于横下心小心翼翼的推开风之间的门,只见门内有一双雪光四溢的双目立刻就望了过来,星律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知为何对这个陌生的人类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星弦也端着一些药膏,探着半个脑袋往屋内扫了扫,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飞快的放下手里的东西,逃一样的一溜儿跑了。
萧千夜看了看对方拿过来的东西,再看了看自己一身沾血的衣服,回头望向捂嘴偷笑的云潇,皱眉问道:“跑得那么快,我有那么吓人吗?”
“虽然是几百岁的木槿花灵,可对她们来说也还是小孩子,你这幅模样是挺吓人的。”云潇乐呵呵的将衣服拿过来,顺手摸了摸他的身上,血渍早已经干了,但是先前的白衣也变成了刺目的红色,云潇抬起眼帘深深望着对方,指尖的力道在一点点加重,惋惜的道:“可惜了,你只从昆仑带了这么一件衣服回来,还为了救我给弄成这样。”
萧千夜微微低了头,直视对方的视线,满脸带着笑:“你不是要给我做衣服吗?这下正好了。”
“少贫嘴,先把脏衣服换下来吧。”云潇笑骂了一句,转身拿起另一个木盘里的药膏,晃了晃,“这可是烈王亲手制作的药膏,特别有用。”
说罢,她又撩起自己手臂,嘚瑟的炫耀起来:“你看,我身上的伤都要被烈王治好了,所以你好好擦药,也能很快痊愈的。”
萧千夜目光一亮,那只手臂洁白如玉,一点曾经的痕迹也看不出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云潇,轻轻捏了捏,发现骨头也真的重新愈合。
“是不是很神奇?”云潇笑嘻嘻的反握住他的手,感慨道,“上天界也不全是夜王那样的坏人嘛!”
萧千夜没有接话,脑子里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事情,等他再次回过神,发现云潇已经将脸凑到了他眼前,一双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顿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假装漫不经心的脱下血衣,虽然上面的血污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但实际上对他而言真的也只是过去了一会会而已。
云潇将窗边的水盆端过来,将干净的毛巾浸湿,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身上的伤口,看到她紧张的神色,反倒是萧千夜强笑了笑:“又不疼,不用这么小心。”
“真的不疼?”云潇小声嘀咕了一句,似信非信,萧千夜的神情清清淡淡,自言自语的道,“他动手弄伤身体的时候自己又没感觉,等我们换回来,伤口已经好多了,自然是不疼的。”
云潇尴尬的咧咧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好默默的取出药膏,小心的沾一点在手指上,然后抹在他的伤口处。
伤口非常的细,就好像是被极薄的刀片割破,但是错综杂乱,几乎遍布全身。
云潇蓦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咬牙,重复:“真的不疼了吗?”
听到她言语中微弱的颤抖,萧千夜侧头凝视着云潇,温和地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比起你曾为我受过的伤,这些一点都不疼。”
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帝仲身影一晃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云潇愣了下,惊讶的望着突然到访的人影,因震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感觉心跳莫名停顿了几秒,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虽然只是个残影,但是醒目的金银异瞳,眼睑下燃烧着冰火皱纹,甚至那张陌生的脸都一点点熟悉,这个人……她认识!
萧千夜默默看着她,她完全僵在了原地,一双明亮如月的眼睛迷惘中带着敬仰,望向帝仲。
即便早就做好了让他们相见的准备,他还是瞬间感觉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落,默默收回视线,既没有再看云潇,也没有转向帝仲。
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帝仲淡淡笑了笑,平静的伸手将手指放在云潇胸口,感觉着对方的胸口起伏,眼中带了几分暖意,问道:“你记起我了?”
云潇陡然回神,脸颊飞速通红,跌跌撞撞的往后连续退了几步,险些撞翻身后的水盆,又赶紧回头去扶,这一来一回间,手边放着药膏的木盘啪的一下被打翻,直接撒在了干净的衣服上。
这样手足无措的举止显然让帝仲吃了一惊,萧千夜沉默了一瞬,眼里的光在一点点湮没,转为浓郁的墨色,他不动声色的拿起衣服抖了抖,然后俯身捡起地上的药膏重新放到了盘中。
“对、对不起,我去给你洗洗。”云潇定定看着他,下意识的脱口,然而身子一动不动,只有心口如被针扎,隐隐泛疼,余光情不自禁的转向帝仲。
她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好像已经认识了他一万年,似乎是在混沌懵懂时期,就透过别人的目光深深的注视了他许久。
是那个站在烈火里,手持黑金长刀,无畏而笑的人。
是那个伸出手,止战成友的人。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