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这里只有一个小道童,陈鸢也不好开口在这里留宿一晚,第二天再去,只得道谢一番,便带着师父摸黑下了山道,继续向南,好在那灵县就在山脉外,距离这里不过一百多里路,只是山道难走,纵然用上赶路的法术,也只能小心摸索,不然老牛迈开蹄子,前一秒还在山道,后一秒就冲去悬崖了。
随后,点了一个灯笼绑在老牛头顶,照着脚下的道路,又将神识扫过的地方,画在纸张上一并撑在老牛下颔,方便它认路。
“完美。”
陈鸢打了一个响指,就在车上与师父随便对付了一顿,各自小睡一阵,等到睡醒差不多就该出山了。
瞥了眼撑着下巴阖眼的主人,还有传出鼾声的车厢,老牛低头再看看自己,头顶是灯笼,下巴是地图,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欲哭无泪的迈着蹄子实诚的山道上前行……
……
是夜。
延绵起伏的山势之外,巴州北面灵县,有人正望着漫天星辰,掐着手指算着明日吉时。
“明日卯时起棺,己时三刻运抵,午时下葬,最为合十。”
“道长,为何?”
四四方方的庭院之中,秦姓老人被侍女搀扶,旁边还有他儿子儿媳,看着前面仰头望去夜空的道长,小心问出心中疑惑。
那边,摆有糕点的凉亭里,一个肥头大耳,身子圆滚滚的胖道士哼哼两声,擦了擦嘴角说道:“秦老爷,这你就不懂了。卯时乃鸡鸣之时,阴邪退散。己时正当日头上升之际,最适合运棺;午时阳光正烈,一切阴煞无处遁形,自然更适合不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老爷连连点头的同时,一旁的儿媳却是哼了声,对着丈夫滴咕道:“说不得故意拖这么长,弄的这般复杂,说不得多要点钱财。”
“别在这里说,小心爹听到。”
两口子滴滴咕咕时,秦姓老人笑呵呵的朝两位道长拱了拱手,“明日就劳烦飞鹤道长了。”
“哪里哪里,秦老爷在灵县常年布施恩惠,接济穷苦百姓,贫道帮衬一二,也是该的。”飞鹤其实也听到那边夫妻俩说话声,只是碍于老人的面子,不给对方脸色看罢了,只是他有些好奇,秦家祖坟好好的,为何要挪动。
“贫道今日已看到地势,虽说新选坟地,风水也好,但与现在安眠之地相比,终究差了一些,秦老爷为何要将先祖移出?”
“道长有所不知,新选之穴,可是能出读书人的。”
老人拄着拐杖笑道:“秦家一直都是商贾门庭,总是想要抬上一抬,往后钱财少一些,家中多两三个读书人也是好的。”
家中几个儿女就不指望了,可孙子里却有读书的料,老人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将来孙辈里有那么一两个出人头地,当了官,那可是祖上都有光的。
“道长问的这么细,难道是怕了?”那边名叫秦同善的年轻人跟着妻子说了句后,听到飞鹤这般说,笑了起来。
那边,负手看去夜空的飞鹤呵呵轻笑,语气也没有蕴着恼怒。
“贫道自成道以来,两崖山方圆数十里,妖怪、阴鬼灭的灭,搬家的搬家,你可听过两崖山中有妖物横行一说?”
老人也点点头,瞪去儿子一眼。
“胡言乱语什么,莫要搅了两位道长心情!”
说着,还拿拐杖敲了一下儿子膝盖,喝斥几句,便向飞鹤、孙正德告辞离开。
“明日一早,就先去起棺,莫要有差错。”
见院中的主家离开,飞鹤叮嘱胖子早些歇息,也跟着回了房里。亭子里的胖道士拿着糕点塞去嘴里,这才拍了拍手上残屑起身。
“做事之前,那也要吃好了才行!没福气,难怪那么瘦!”
翌日。
雄鸡三唱,秦家大院热闹起来,天色还未大亮,飞鹤、孙正德一身正黄道袍,披镜持桃木剑,挎着做法的一应东西,带着院中仆人、护院,浩浩荡荡出城去往东南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