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绪一点点从两年前扯回。
雨水顺着窗户,打在睫毛上、鼻梁上,脸颊上,冰凉入骨的感觉,让她忽地颤了颤。
“瑶瑶?”
顾碧彤在身后喊道。
闻卿瑶阖了阖眼,转过身来,正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客厅正中央。
他个子不高,很是斯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从她转身的一刹那,就开始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的表情。
哦,新的心理医生。
不过又是一个来吃瘪的人,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慢慢趿着拖鞋,走过客厅,走过男人的身边,冷冰冰地说道:“我没病。”
心理医生看了一眼她,淡笑说道:“我知道你没病。”
闻卿瑶愣了愣,待视线逐步从他身上转移脸上,凝视了几秒道:“跟我来吧。”
她将心理医生领到书房,关上门,“怎么称呼?”
“冯沐。”心理医生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问道:“有水吗?”
闻卿瑶随意倒了杯凉水,“喝吧。”
冯沐没接,“你端着。”
“……”又玩什么把戏。
闻卿瑶懒得追问,坐了下来,“我哥付你多少钱?我付你三倍,你在这打两局游戏就走吧。”
冯沐摇了摇头,笑笑,然后将一叠材料拿出来,“我跟你哥哥谈过了。”
“喔。”闻卿瑶敷衍地应了应。
他抬眼,推了推眼镜,又低头,“第一次,被挟持在酒店四个小时;第二次,在科斯湾被海盗用手枪击中;第三次,利布斯坎大巴爆炸事件经历者;第四次,著名的闻氏千金绑架案……”
“是,一字不错。”闻卿瑶淡然自若地点头,“人生经历丰富,我是不是应该出本传记?说不定还能大卖,我得练练签名呢。”
冯沐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从眼底探寻着她,然后轻声哂笑,“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的表现非常正常。”
闻卿瑶附和道:“对,我现在好得很,前几个医生也这么问过我,我也淡定如常,所以你觉得我有病吗?”
冯沐收敛了笑容,拿出一支笔在指尖转了转,“闻小姐,那如果我说,你根本不是因为这些骇人听闻的事件而抑郁呢?”
“……”闻卿瑶一怔,“你什么意思?”
冯沐眼神凝了凝,身子前倾,问道:“两年前的夏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闻卿瑶忽地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眼神涣散了一秒,眼眶红得厉害,几乎就在要歇斯底里爆发那一刻,冯沐遽然起身,按住了她的肩,低声道:“他在那边很好。”
被安抚下来的情绪稍稍回复平静。
她倔强地咬着牙,手中的那杯水早已泼出来了许多,洒落在地毯上,浸得脚底刺骨般的寒。
冯沐问:“最近在吃什么药?”
闻卿瑶阖了阖眼,颤道:“只要能睡着,该吃的都吃了。”
“嗯,停了吧。”冯沐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用。”
她红着眼眶,“所以,我有病吗?”
“我也不知道呢……”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凝视她,然后岔开话题,聊了聊别的。
他指了指书桌上的一副相框,“养过狗?”
“养过。”闻卿瑶瞥了一眼阿呆的相片,“退役军犬,已经去世一年了。”
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冯沐拿过相框,仔细地欣赏起了阿呆威风凛凛的样子,“我从小就喜欢军犬,一生奉献,无私无悔……”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几乎都是在聊狗,没有再提及一句别的。
情绪渐渐缓和。
气氛也在变得轻松。
一个半小时后,冯沐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你和他在一起,最开心的时候,是在哪里?”
闻卿瑶微愣,待反应过来是“他”而不是“它”,扯了扯嘴角道:“五年前的夏天,在不夜城。”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二十岁。
那个时候,她还不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个时候,她没经历过与死神的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倒在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她也没有预料到,眼睁睁看着一手鲜血,哭得撕心裂肺。
冯沐点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明天天气不错,去逛逛吧。”
gu903();闻卿瑶咬着下唇,心底狠狠抽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