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也为赏银。陆大少亲口许诺的,做不得假。
实际上,沅陵县昨日就陷落了。
在3000人的围攻下,吴军留守的1个步兵连全军覆没。
轻步兵的劣势暴露无遗。从此之后,
吴军进山特别执着的携带轻型火炮,哪怕拖累行军速度,哪怕累死骡马,总之想方设法的拆开携带。
……
赵庄文面色凝重,继游击战大放异彩之后。
他发现敌人调整战略了。
伏击依旧有效。
居高临下哪怕滚落石头,投掷长矛,或者箭雨覆盖都能造成杀伤。
但是,
吴军很快就会做出反应,根据地形或结阵或猛攻山头。
臼炮一轰,就是漫天铅子。
伏击战的难度明显上升。
说到炮,赵庄文羡慕坏了。
他研究了很久抢来的那门轻型火炮尾部射表,试射后感叹精度惊人,指哪儿打哪儿。
“大人,这炮真好用,和枪一样准。”
“是啊,所以八旗兵败的一点不冤。”
底下人已经习惯了赵庄文这种没有立场的言语。
边城的汉子,素来如此。
如今天群雄并起,一切都靠实力说话。
……
“赵知县,抚台大人有令,召你前去沅陵。”
“军务繁忙,怕是走不开。”
“如此,请赵知县保重。”
信使诧异的望了望周围的汉子,拱手后离开了。
此行,证实了曾涤的猜测。
赵庄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反骨仔,这家伙既不清也不吴。
乱世野心家罢了。
赵庄文麾下有2000兵力,清一色的辰州乾州山里汉子。火绳枪不过400杆,其余都是冷兵器,装备并不好。
曾涤名义上节制了4万兵力,实际能指挥的只有1万5千人。
其余都是联军~
……
以湘西贫瘠之地,供养如此规模的军队有些离谱。
不过,
湘西人自古有从军习惯,
甭管是谁到了湘西,只要拳头大,枪多,竖起大旗立马应者如云。
不当兵,就当匪。
匪做大了,就能当官。
所以,湘西人并不是拥护曾涤或者清廷。如果吴廷来募兵,一样应者如云。
用时髦的话讲:
打工人,打工魂,没有爱,也没有恨。
你开薪水,我卖命。
如此而已。
毕竟,打工人要养家啊。
曾涤提前洗劫了一波湖南,有钱粮,拳头还大,大家当然投奔曾家军喽。
……
7日后,
陆军大臣林淮生从衡州顺江而下赶赴常德,部署对湘西的全面围攻。
“游击之风绝不可涨,否则西南诸省会以湘西为榜样,认为湘西行,他们也行。”
“林帅所言极是,广西就想做第二个湘西。”
“哼,既然如此,就以湘西为标靶,打他个血流成河。”
军事会议召开了2个时辰。
之后,战争机器隆隆开动。
没有多路进军,没有奇兵翻山越岭。
而是2万大军沿着老路杀入湘西,水陆并进,以绝对力量攻城略地。
……
按照既定计划,沅陵、泸溪、辰溪、麻阳、凤凰城,挨个攻占。
如果湘西武装据守城镇,就消灭之。
如果避战躲入山中,就断其粮饷,分化围歼。
参谋们一致认为,
若湘西武装选择第一种方案,大妙。
不过,
若是选择第二种方案,也无妨。
西南诸省不少地方势力都在观望湘西战事呢,都想看看吴军离开了平原,是否还能攻势凌厉。
……
贵州镇远城,号称黔东门户。
镇远总兵王生烈就驻扎在此,麾下有绿营兵1万。
此时,
他在衙门里沉吟不语。
老家派人来了,带来了口信。
吴廷的劝降信使登门了,条件很寒酸,保证家族性命和财产安全,允许投身采矿业。
此外,
家族子弟可以去苏州府读书,日后可赐官。
“太公怎么说?”
“太公说,乱世已至,家族利益第一,由大少爷自行决定。”
心腹家人又低声说道:
“张有道捎来了一封书信。”
……
“谁?”
“铜仁张氏,张有道。”
“中了进士,在苏州当知县,后来投了吴廷那个张有道?”
“正是。”
“他在信里说什么?”
“他说吴皇重承诺,重信誉,不嗜杀,乃500年一出的英主。作为铜仁老乡,劝您眼光放长远点。”
“他在那边,现居何职?”
“刚被封为湖南布政使,不日上任。”
“布政使,二品大员,吴皇待他不薄啊。可我王某人戎马一生,难道就此解甲归田?”
家人想了想:
“大少爷,我把张藩台的书信原文复述一遍吧?”
“快快道来。”
……
镇远总兵王生烈和吴军交过手,知晓吴军厉害。
当初,他带2万贵州军东征。
结果,江西一战差点全军覆没,葬送了大批家乡子弟兵。
相比广西陆廷升的野心勃勃,他对吴军的战斗力充满了畏惧。
如果,
吴廷承诺他起义之后,官职不变或者微降。
他现在、立刻、立马宣布起义,杀掉顽固文官,有把握献上铜仁、镇远、思州三府。
凭借私人友谊,
他还有很大把握说服好友,现任威远镇总兵一起反正,然后东西夹击贵阳。
贵州,一夜变色。
……
“大少爷,老爷问,该怎么对待吴廷使者?”
“吃好喝好招待好,待为上宾,即使无事,一天的日常销不得低于50两。告诉我爹,得再观望观望,家族传承,容不得一丝轻率。”
“是。”
心腹家人刚要离开,却被王生烈伸手拦住。
再次叮嘱:
“务必保密。”
“大少爷放心,王家堡外松内紧,一切从严。凡是可疑人等路过,宁杀错,不放过。”
王生烈走出衙署~
镇远城宁静而秀丽。
感慨好一座西南水城、黔东重镇,却不知能不能避过这场迫在眉睫的战火。
……
“岳父,为什么我们不往北打湖南?却要南下打廉州府?”
“因为,我们怕吴廷误会~”
作为先锋的白健仁目瞪口呆,无法理解这里头的逻辑,只觉荒诞。
沉默半晌,
他又问道:
“打湖南会怎么样?”
“吴廷会误以为我们广西人和湘西曾涤穿一条裤子。”
“那又如何?”
陆廷武叹了一口气:
“吴军会暴怒,然后调集重兵进攻广西,我们扛不住。”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又要打驻扎在廉州府的吴军?”
“为了让吴廷看到我们的战斗力,重视我们,从而开出更高的招降价码。”
……
白健仁痛苦的抓抓头皮,反问道:
“岳父,为何如此复杂?”
陆廷武再次叹气,哀叹:
“这就是正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