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政府,完全免除了农业税,并且一并免除了徭役。这个措施确实大得人心,但关键的问题在于,没有税收,你还要搞那么多花样,国家财政靠什么支持?
就算你南海赚的多,那也不见得就能填满整个国家吧?
然后这帮前朝土鳖在一次次的新闻里,看到更加不可思议的现实连番上演。
这个新华夏政府不但没有崩溃,反而越来越稳固。他们雇佣民夫大搞各种基础建设,光是规划的各种道路就上数百条,合计有数百万里,甚至还有几条铁路!
这么多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他真的在用点金指吗?
然后每年一度的财政公报也传到了他们手上,列举的很详细。其中有一大部分来自于中种新兴产业的利润,另一个大头是商业税和海贸利润。
这些以前都是不收税的呀,他这么干,那些背后的大户噢,现在的大户都是南海系自己人,以前那些前朝达官贵人,流放的流放,守陵的守陵,开荒的开荒,失去参与资格了!
随着时间流淌,前朝旧臣们渐渐麻木了。再加上身边人对新知识的接纳,自己的思想、观念也在一天天转变。
炎黄历4229年七月,大明皇家陵园保护区。
新一年的夏粮顺利入库,新一茬的播种也顺利完成。
前朝旧臣们,借着一年一度的夏祭,再次到康陵祭祀大殿相聚。
年近七十的毛纪,看着一群小辈来回穿梭在祭祀大殿,感慨万千。
“十年了,一眨眼,过去十年了。”
和他同龄的蒋冕笑道:“怎么,又在怀念前朝旧事?”
毛纪撇了一眼坐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杨廷和,也笑了笑:“前几天我那个小重孙回来说,他们学校组织活动,去参观了紫禁城,噢,现在叫故宫。这孩子回来兴奋的很,说他们都轮流试着坐了下那张龙椅。我问他坐那椅子有什么感觉,他说硌的慌,哈哈”
杨廷和轻轻叹息:“维之啊,大明倾覆亡国,确实是我造的孽。可你也用不着每次见面,都用这一套皮里阳秋的把戏吧?都是苟且偷生之辈,好好活着不好吗?”
“嘲讽你?我哪敢啊。你杨介夫可是大明首辅,我们俩倒是应了个名,也叫阁老”
蒋冕连忙劝角:“行了维之!这是陛下陵园,就算不念同僚之情,你多少也顾忌点在天之灵。”
“嘿,说到在天之灵。咱们陛下确实是葬在这里了,但是灵却不在天上,在南海逍遥快活呢!”
“那不然呢?你也不想想,以他们俩的感情,要真的那什么了,我们这些人,他能任我们这么活着?”
杨廷和没好气道:“这就是他最毒的地方!不但要让我们活着,还要比其他人活的更久。就是要让我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这不是诛心,这是把我等的心慢慢用油炸,用火烤!”
毛纪冷笑:“你得了吧!他要真的下狠手,能让你我活的这般滋润?乡下老农,就算活到八十也照样每日劳作,可你看看我们,最苦的时候,也不过作些洒扫看守的活计。这两年甚至连活计也没有了,只要按时去医务点体验就行。哼哼,要没有他的照顾,儿孙怕是都没有这么孝顺吧?!”
提起这个来,杨廷和更是生气:“他这样一味以利相诱,父子反目、夫妻成仇者比比皆是,伦理纲常都不要了,如今看来倒是痛快,迟早酿成大祸!”
“嘿,还守着那一套不放手呐?你杨介夫倒是儒家门徒,不照样行了弑君大逆之举?!再大的祸,还能比这个大?”
这是杨阁老永远的痛,十年来,每次争执,总是能一击必杀。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只要涉及到类似话题,依旧会管用。洗不清,也翻不了。
不过杨廷和经过十年消磨,已经学会了坦然承受,不再像最初那几年翻脸发作。只不过,气氛会陷入尴尬是肯定的,毕竟终结式话题出现了嘛。
一般这种情况,三人在尴尬中僵持一会,就会散去各回各家。然后在下一次又乐颠颠的继续碰头,再一次上演类似剧情。晚辈们也早就习惯了,毕竟坚持了十年,再看不惯也只能接受。
不过今天有个小辈匆匆跑来打破了僵局:“祖父,毛老、蒋老,泰陵那边传话,太后,大限将至!”
三位阁老豁然起身,这利落的情景可不像七老八十的样子。
“可请医生看过了?”
“驻队医生守着,输着液呢。说是油尽灯枯,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这怎么会,她比我等差了十几岁,照说不应该呀。”
杨廷和沉默不语,他其实挺羡慕张太后,至少孙铮没有阻止她求死,不像他们这帮人,想死都死不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