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白自三品的参将升为从二品的都指挥使,这也算是三级跳了。
若非是这次武试,苏慕白除非上战场立下大功,否则就算熬上七八年也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机缘。
苏慕白立刻单膝下跪,抱拳接了旨,“末将谢皇上恩赏!”
苏慕白神色不变,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周围一片热闹的喧哗声,其他人皆是议论纷纷,一部分人的脸上难掩艳羡之色,还有一些人则是目露同情地看着苏慕白,看透了皇帝这是在明升实降。
虽然苏慕白的品级看着上升了,但实际上五城兵马司根本就混日子的地方,没什么实权,苏慕白分明是被皇帝厌了,被闲置了。
顾南谨微微蹙眉,觉得不妥,但是大庭广众下,他也不能阻拦,如此只会更激怒父皇。
紧接着,皇帝又嘉奖了撒尔拓,赏赐他五千两白银以及一把波斯宝刀。
“多谢大齐皇帝陛下赏赐!”
撒尔拓声音洪亮地叩谢了皇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与族人皆是口呼万岁,赤诚而真挚,这种气氛似乎会传染,看台上的其他人也紧跟着直呼万岁,校场的气氛又变得热烈了起来,万众一心。
皇帝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颇有种震服四方蛮夷的快意。
顾南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往迦楼望去,只见他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那睿智的眼神似乎参透了世间一切因果。
迦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顾南谨的心不由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父皇有心在南昊跟前炫耀国力,他以为乌诃迦楼年轻气盛,因此屡屡挑衅,想要主导局面,反而没讨好,让乌诃迦楼占据了主动,甚至于父皇还被对方的三言两语所影响,对苏慕白心生芥蒂。
苏慕白本是一个将才,九皇叔病危,南昊和其他番邦异族也都在观望着形势,大齐正在用人之际,这个时候,父皇本该不拘一格用人才,却反而让猜忌占据了上风,被乌诃迦楼牵着鼻子走了。
顾南谨心里暗暗叹气:两国博弈,父皇输了,还输得颜面无全,让南昊看尽了笑话。
顾南谨揉了揉眉心,想着回头要和舅父商量一下,要怎么劝一劝父皇才好。
顾南谨对着光禄寺少卿使了个眼神,光禄寺少卿就去请示皇帝是不是要入席。
皇帝微微颔首,跟着就对迦楼道:“乌诃大皇子,时间差不多了,随朕入席吧。”
皇帝看似在笑,可是笑容不及眼底,明显带着几分强颜欢笑。
迦楼应诺,态度温润有礼,任皇帝一次次的试探、挑衅,他始终波澜不惊,让人摸不出深浅。
皇帝与迦楼退席了,顾南谨以及其他的勋贵重臣也都纷纷起身,簇拥着皇帝离开了。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躬身行礼,齐声喊道:“恭送吾皇万岁万万岁。”
送皇帝离开后,其他人也都散去了,楚千尘随三公主、常宁郡主等人又返回了凤鸾宫,一路上,说说笑笑,话题还是围绕着方才的武试,有人赞苏慕白的剑法,有人夸多摩的一箭双雕,也有人说起同样参加了武试的世交亲友……
小姑娘们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话也多,好似麻雀似的说个不停,直到进入凤鸾宫才齐齐地噤了声,不敢喧哗。
凤鸾宫里,比起姑娘们离开前,人还要多,坐着二十几个珠光宝气、年岁不一的妇人,一片衣香鬓影。
那些相熟的夫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
沈氏正陪着穆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婆媳说着话,陈嬷嬷看到了楚千尘、楚千凰她们回来了,就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大姑娘和二姑娘回来了。”
穆国公夫人面上一喜,道:“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凰姐儿了。”
她抬眼朝正殿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沿着汉白玉台阶走到屋檐下的楚千凰,笑容亲切。她一向喜欢这个外孙女,觉得她与女儿年轻时一样,聪慧大方,才学出众。
“凰……”穆国公夫人正要对着楚千凰招手,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楚千凰的身后另一个红衣少女,双眸微微睁大,目光停顿在了少女的身上。
身姿窈窕的少女最多才十四岁左右,徐徐走上了台阶,阳光映在她明艳的脸上,一双秋水盈盈的凤眸一眼就夺去了人的视线。
风一吹,少女的身上的衣裙随风泛起如水纹般的褶纹,满树繁花摇曳不已,落下一片细碎的花瓣雨,偶有几片零落的花瓣落在少女的身上,似在为她装点衣裙一般。
有一瞬间,穆国公夫人仿佛看到了未出嫁前的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