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得咧,您老坐稳咯!”
车夫应了一声,拉起车,撒脚就追上了去。
前头的叶贤齐,终于获得这个能载美人的机会,分毫也未觉察来自身后的危机,恨不得这段路不要完,一直这样蹬下去,蹬个一辈子也乐意。可惜天不从人愿,出去几条街,额头一凉,落了一滴雨。
身后,贺家的司机也开着车,上来了。
贺兰雪就让他停下,说自己要回家了。
叶贤齐不舍,却也只好停车,眼看她要下去,灵机一动,说:“你不是认识我表弟吗?我们现在租了一个房,就在附近,他周末会过来。表姑你要不要去认个路?下回说不定可以一起吃个饭,我孝敬表姑,我做菜的手艺很是不错!”
贺兰雪听到苏少爷仨字,心一动,迟疑了下,就答应了,让司机在这里稍等一下,叫叶贤齐带自己过去看看。
叶贤齐高高兴兴,踩着单车来到了住的地方,指着门给贺兰雪看,又邀她进去坐坐。
贺兰雪记下了地方,就摇头婉辞,说以后有机会再来。
叶贤齐自然不敢勉强,何况,今天能有这样的接近机会,已经是意外之喜,简直快活上天,于是送她回到街上,看着她上车离去,这才推着单车回到了住的地方,架回在院里,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正要出去,门口堵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顿时魂飞魄散,吓得差点没滑倒在地。
这可真真叫做乐极生悲。
“爹!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来,专门就是要打死你这个兔崽子的!”
叶贤齐反应了过来,想跑,被叶汝川一把揪住衣领,抬起手,一个大巴掌就呼了下来。
“兔崽子!还想跑?骗我?什么日本留学!竟在这里混!你还骗女孩子?气死我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叶贤齐脑袋啪啪啪地吃了几巴掌,那顶硬盖帽都飞了出去,咕噜噜地滚到了墙角,最后可算被他挣脱出来,扭头往里逃去。
院子里有棵树,他一溜烟躲到树后,绕着树,躲避追打自己的叶汝川。
叶汝川做梦也没想到,儿子竟在骗自己,根本没去留学,藏这里当个什么警察在厮混,之前的所有期待全部落空,见他还躲,愈发愤怒,靠墙有根扁担,一把抡了起来,这下够到了,一扁担就狠狠地打到了儿子的屁股上。
叶贤齐吃痛,捂着屁股一边逃一边嚷,说不想学医,学经济又被开除,没办法只好回来,之前不说,就是怕他骂。
叶汝川现在是半句话也不想听,抡着扁担只顾追打:“你个狗东西!我还以为你在留学回不来,没办法才让雪至去念书和贺家打交道!没想到你竟在这里混,还眼睁睁看着她在男人堆里过日子!你的良心呢!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叶贤齐腿上又吃了几下,痛得直跳脚,赶紧一把攥住又朝着自己抡过来的扁担,胡乱地嚷:“雪至可厉害了,都上了几次报纸,比我去强多了!再说了,我也没听她说在那边念书有什么不好!爹你打死我事小,我真要死了,等你将来没了,谁给你摔盆做头七?我要是真死了,雪至一个人就要顶两家!爹你难道真想让她一辈子都这样冒充下去?我保证,我将来会顶替她的,让她成家好好过日子!”
叶汝川毕竟上了点岁数,刚才太过气愤,打得狠了,现在有点脱力,也敌不过儿子的力气,扁担那头被捏住,抡不动了,气得一把撒开。
“兔崽子,还在这里给我狡辩!我……”
左右没什么趁手,叶汝川干脆脱下脚上的一只鞋,抡着用鞋底狠狠地扇起儿子的脑袋,一边扇一边骂。
“你个没用的狗东西!但凡你有半点出息,能担待起咱们两家,雪至何至于到了现在,还要这样不男不女!全都是你害的!”
叶贤齐自知理亏,见老父亲抡不动扁担了,拿鞋底扇自己的头,难看是难看了点,反正边上也没旁人,就抱着脑袋,一声不吭任凭叱骂。
贺兰雪方才上了车,才乘出去,忽然想到苏少爷和他的这个表哥刚搬来这里,也算是乔迁之喜。
他这个姓叶的表哥,不但热情,还口口声声叫自己表姑。自己既然知道了,也不好意思没表示,就让司机掉头回去,停在巷口,又走了进去,想看看他还在不在。要是在,就问一声,他们缺不缺什么,自己可以送给他们。
贺兰雪却没有想到,等她到了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叶家表哥被一个老者抡着扁担,满院子地追打,狼狈不堪。
她吃惊不已,起先想喊司机进来,忽然听到叶家表哥叫老者爹,原来竟是父子关系,顿时就不敢了,既不敢进,也不放心走,心惊肉跳一时呆在门口,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忽然听到他们又提到了苏少爷。
父子的话,她听得有些懵懂,不是很明白意思,感觉好像是说苏少爷肩负了很重的责任,不得已才来这里读书。接着又听叶家表哥说将来会顶替,让他成家过日子。
她顿时想起之前哥哥曾对自己说的话,苏家少爷在老家,已经有心上人了,将来回去,是要娶了成家的。
虽然不止一次,暗暗劝过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了,但再一次地听到了这样的话,且是从苏少爷表哥的嘴里说出来的,贺兰雪顿时又觉伤感,再听到叶家父亲说苏少爷不男不女,愈发困惑了,呆立时,面庞一凉,仰面见雨大了,回过神来,按捺下满腹的伤感和困惑,悄悄后退,低头匆匆出来。
她回到家,哥哥依然没回来。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回忆着今天无意听到的被确证了的那句话,不停地劝自己放开,往后再不要牵挂了,却又忍不住伤心,难过极了。
贺汉渚晚上十点到家。
外面下着夜雨,还很大,罕见得起了冬雷。
这个时间,妹妹通常已经熄灯睡觉了,他撑伞,走在庭院里的时候,却看见二楼她房间窗户里的灯还亮着,进去,收拢了伞,递给出来迎自己的吴妈,顺口问道:“兰雪晚上还没睡?”
吴妈低声说:“贺先生,小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白天高高兴兴出去,说参加一个妇女会组织的什么活动,傍晚回来,就闷闷不乐,晚饭都没吃两口,回到房间就没出来了。我听梅香说,进去帮她放衣服的时候,看见小姐好像哭过,眼睛有点红。”
贺汉渚望了眼楼梯尽头二楼的方向,跨步登上楼梯,来到妹妹的房间门口,叩了叩门。
“兰雪,开门。”
“我睡了,哥哥你去休息吧。”里头传出妹妹沉闷的声音。
“听话,开门,哥哥有事。”贺汉渚哄她。
片刻后,房间的门慢慢打开,贺兰雪站在门后:“哥哥你什么事?”
贺汉渚见她眼皮果然还带了点残余的浮肿,便走了进去,站在门后,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跟哥哥说。”
贺兰雪起先摇头,说没事。贺汉渚再哄两句,她眼眶便又红了,扭过脸。
“哥哥我真的没事。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说完要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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