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早年刚去德国的时候,出于掌握语言的目的,他也曾拜读过一本文坛巨匠所著的叫做少年维特之烦恼的小说。小说里的主人公,在遭受百般自我折磨之后,殉情而死。
他早已不是少年了,当然更不可能会像书里主人公那样,为那种一时扰人心神的可有可无的所谓感情,奋不顾身。
以前不会,现在和将来,也都不会。
就这样吧,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再和自己过不去了。
让这个没有一件顺心事的失了控的夜晚,就此过去。
“等到时候,再看吧――”
贺汉渚转回脸,微笑着,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第二天上午,苏雪至还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忙碌,接到傅明城打来的一个电话,说他临时有急事,需要出个差,等下就必须动身,所以没法替她送行了。问她明天去京师的火车票定好了没,如果还没定,自己可以帮她定。最近年底,火车票一票难求,非常紧张。
苏雪至说自己多日前就让表哥顺便路过车站的时候去买了,让他不必再费心。两人在电话里闲谈两句,苏雪至祝他出差顺利,挂了电话继续忙事,傍晚彻底收尾,锁了门,回到寝室收拾好东西,带着回到城里租住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表哥叶贤齐昨晚在警棚那边值班,睡在那边了,没回来,第二天,苏雪至准备出门,买些水果去拜访余博士,回来顺道再去警棚取票,出来,看见叶贤齐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一看见她,喊了声,飞快地骑到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张火车票,献宝似地递了过来。
“喏,你叫我买的火车票,今晚九点出发,你睡一觉,明早就到了!”
苏雪至接过一看,诧异不已,居然是张最好的包厢票。
现在的火车,最高级的车厢,配备之豪华,服务之周到,堪比可移动的五星级房间。当然,价钱昂贵,非一般人能承受不说,因为资源稀少,而有钱有势的人出门都选择相对最是快捷的火车,所以,普通的有钱人,一般也很难定到这种很紧俏的高级包厢,更不用说这列北上发往京师的火车了,还是年底这种交通最是繁忙的时候。
苏雪至有点心疼扔出去的叮叮当当的大洋,虽然家里不是买不起这种票,但就一个晚上而已,根本没必要花这种钱,而且――
“你怎么买的到这种票?”
叶贤齐说:“你不是早早就叫我定了吗,车站辖区警棚的警长是我好兄弟,让提前帮着定的呗!要坐一个晚上的车,不睡,让你就坐过去,休息不好,你哪来的精神做事?”
苏雪至想想也是。坐一夜的火车,说不累,也不大可能。
再说了,票都买了,难道还拿去退。
“表哥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苏雪至知道自己这个表哥,花钱大手大脚,订这种票,除了票面价,现在肯定还要额外再花点钱。
“不用不用,我是你哥,一张火车票我还收你钱,我成什么人了我――不说了,我回来就给你送个票,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要是有时间,我再回来,送你去火车站――”
叶贤齐一口拒绝,跳上自行车,蹬着就跑了。
苏雪至目送他离去,低头看了眼这张让表哥出了大血的车票,收了起来。
第89章(苏雪至提着一网兜的水果,...)
苏雪至提着一网兜的水果,来到了余博士任教的国立中学。
中学位于老城区,好像是早年驻城的兵丁营房改的,就读的学生,则大多来自普通的人家。学校上周已经放假,锈迹斑斑的两扇大门紧紧地关闭,透过栅栏看进去,几排黑乎乎的教室,一片白皑皑的积雪,空荡荡的,看起来已经没人了。
但苏雪至听表哥提了一句,余博士老家的亲人,在很多年前因为一场鼠疫已全部死去,所以他放假不回,现在依然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于是使劲敲着铁栅栏,敲了好一会儿,才见慢腾腾地走出来一个头戴狗皮帽两个手相互插袖兜的看门人,缩着脖子,没好气地问是什么事,当听到说是来拜访余博士的,撇了撇嘴,打开了铁门。
“那个余先生啊,放假后,就只出来过一趟,买了点米面,白天晚上是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平常也是,教完书,不是窝在屋里,就是钻进破房子里摆弄瓶瓶罐罐,好像身体还不好,再这样,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说着,拿下巴戳了戳操场西北角的一排矮屋:“喏,就住那边,最靠里面的!”
苏雪至向他道谢,见他眼睛盯着自己手里提的东西,就拿了两只桔子出来,递过去,看门的接了,这才又缩着脖子钻回了屋。
苏雪至踩着脚下咯吱咯吱的积雪,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来到了看门人指点的那间宿舍门前,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小半道,出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清癯,目光有神,但却留着一把乱须,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不知道几天没梳了,像是顶了一只鸟窝。
他的面色也带蜡黄,看着有点像是久病的样子,身上穿了件于这天气来说已经单薄的旧的灰布棉长袍,人站在门后,用戒备的目光打量她。
“你是谁?你找谁?”
苏雪至忙自报身份,说自己是那个姓叶的小警长的表弟,姓苏,今天特意过来拜访他。
余博士似乎知道她,态度这才客气了起来,开门,请她进来。
屋子窄旧,只有十来个平方,门后的一个角落里,放了一只炉和简单的炊具,对面一张单人床,一张简陋的书桌,其余空间,几乎全被书和纸张给占满了,显得十分杂乱,甚至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年头,购置书的价钱并不便宜,苏雪至随意扫了一眼,就看见好几本原版的医学书籍,像这种进口类的,价格只会更贵。
屋里很冷,炉子也没生火。
余博士胡乱收了一张空椅上堆着的一叠书,让她坐,又去给她倒水,提起水壶,里面却是空的。
“小苏你坐,我这就烧水去,早上看书入神,忘了起火……”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见堆在墙角的煤球也没剩几只了,怀疑这位余博士的钱,大概全都拿去买书了。
她忙站起来:“不用不用,我不渴,先生您不用忙了,还是坐下说话吧。就是我刚才听见您在咳嗽,是不舒服吗。没去医院看下吗?”
余博士说入秋的时候生了个病,最近几个月又出事了,一直东奔西走,到处找失踪的朋友,没来得及调理。
“我没关系,就是至今尚无青鹤的下落,我每每想起,心中便觉忧虑无比。”
他神色忧懑,顿了一顿,平复情绪。
“不幸之万幸,这回叫我遇到了叶警长还有小苏你们,当然,也仰仗贺司令,这才得以铲除药厂之毒瘤,避免流毒更甚。青鹤若生,如今必欢欣鼓舞,这正是他当初的所愿。倘若万一不幸已去,有这结果,于他,应当也算是一个告慰。”
苏雪至也说:“吴先生不但心中始终存有正光,更是身体力行,令人敬仰。我今天过来,除了拜访您,也是想问一声,吴先生如今生死未卜,家中是否还有需要照顾的亲人?若有,在吴先生归来之前,我愿尽一分心力。”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