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骗哥们可以
吴砚之背着外卖箱站在酒吧大门外。盛夏尾声,夜色滚烫,他来取餐。
“营业中”,门口狐貍画板如是说。他不识人类字,但他知道“夜店”,夜店是人类喝酒的地方。音响轰鸣,男男女女谈笑嬉闹。
“获老板你好会啊!”有人在闹。
“怎么。你心动了?”有人在笑。
笑声清朗,尾音带一丝揶揄的沙哑。沙哑地打磨吴砚之的神经,让他倏地一怔,收回本将推门的手。
一切始于最坏的重逢。
破旧的立式霓虹灯,昏暗裏闪着两个明灭不定的灯光字:令吾。
而咸腥的液珠沿着额角流下,落进他的嘴裏。
后来回想,真不知是闷在头盔裏的热汗,还是心悸的冷汗了。吴砚之失神落魄走到侧面橱窗,整个人贴在玻璃上,朝裏看去。
好多妖怪,不止一只妖怪。
可妖怪都化作了人形,与酒池裏真正的人类混在一起,看不出外壳下究竟是什么兽形。
手心和玻璃贴得太紧,出了薄薄的汗。吴砚之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光影迷离间,他看见了陈青获。
陈青获倒在酒吧卡座裏,左臂搂一个人类,右臂搂一个妖怪,领口大开,衣衫不整,桃色碎发垂在肩侧,蛊惑人心的狐貍眼漾着轻佻笑意。
只有酒池灯光飞快闪过那个角落的瞬间,吴砚之能捕捉他的影子。
忽然就想起某些年,他被抵在狱所铁架上,吻得双腿都无法维持人形。他的蛇尾缠上对方大腿根,尾尖情不自禁挠动后腰窝。
那只狐貍喜欢用指尖挑弄他小腹的逆鳞,“你先学会忍住,我再继续教你——”
吴砚之看到玻璃倒映的自己,面目扭曲得狰狞。
而陈青获忽然朝他的方向,直勾勾看了过来
一个月后。
浮川市,近郊老城工业区。
工人们早早下班,厂房各是一片漆黑,只剩空气中浮着远处钢铁工厂的重金属味,而郊区方圆八百裏唯一一家酒馆灯火通明。虽然门口的狐貍画板写着不大正经的卡通字体:今日歇业。
酒吧门口的立式霓虹灯尚在运行,仿佛是从年代电影裏偷来的产品,蒙尘,破旧,电流声吱吱呀呀,灯管扭成两个字:令吾。
陈青获默默走近,抬腿踹一脚角落的电箱,“咚!”
行将就木的霓虹灯艰难亮起两个方框:囹圄。
这还差不多。
大概是听到声响,囹圄双开大门忽然敞开,从中探出一个金发脑袋,汪亦白,酒吧保安兼看门狗,《山海经》裏称之为: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