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下班回来以后,家里头竟然还有人在等着的感觉似乎有点怪怪的。
孟夕瑶锁好门,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先去洗澡,但是上楼的时候她发现,屋子里头好像哪里有了变化,好像是比她出去的时候更干净了些。
再出来问,盛离锦就不自然地点点头,说是他又简单打扫一遍。
可能是因为直接借住在别人家,还被对方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虽然不习惯打扫,但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又不想坐在那不动当个大爷,否则会让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吧。
孟夕瑶看他表情,感觉他好像有什么要说,就等了一会。
果然又听他说:“孟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我……我想回老家看看。”
…
盛离锦老家在苏州。
那边离孟夕瑶在的这个地方还是有段距离的,坐高铁过去的话应该是一个小时左右。
而孟夕瑶在抽空看了他的信息卡之后也大概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看老家变成了什么样,又或者想看看他家有没有什么后人还在。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了解如今这个时代,但想家也很正常,孟夕瑶不打算拦着他,就让他去看,同时也没打算陪他一起去。
再三确定了他想去苏州老家看看的意愿之后,孟夕瑶查了一下他老家的地址,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就回去写了张卡片让他随身带着。
第二天睡醒,孟夕瑶拉着他到附近一个手机市场花了三百块淘了个老人机,又去营业厅办了张新卡,把自己号码输成快捷拨号,接着帮他买了往返的汽车票。
小地方,汽车票倒是不需要查身份证进站。
孟夕瑶跟他说,万一要是路上大巴上高速碰到交警拦车查证的话,就把那个卡片拿出来,之后到了地方,就按照她教的拨号方式给她打电话,她会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盛离锦懵懵懂懂地记了下来,转眼,就被她送上了大巴。
车窗外,景色缓缓往后退去。
盛离锦看着她身影越来越远,最终完全看不到,才有些怅然若失地坐直了身体。
坐在他后头的是一家人,可能是要出去旅游,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其他人要么在闭目养神,要么就盯着大巴车前头的小电视看,盛离锦紧紧按住怀里的钱包,一路很是忐忑地沉默着。
幸好这一路还算顺利,下了车以后,他给孟夕瑶打电话,按照对方的指示生硬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报地址。
这趟出来,孟夕瑶给了他五百。
他又不是出去玩,打车完全够的。
他秉持着少说话的原则,一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办就给孟夕瑶打电话,竟然也没有被看出来异常,顺顺利利到了老家所在地。
街道已经完全变了,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熟悉的,他向行人问路,摸索着找到了记忆中的老家之后,周围景色才稍微熟悉了点。
但是记忆中的大房子已经不见了。
那个悬挂着盛府的牌子,看起来十分气派的大宅子不存在了。
他很是茫然地站在街头,心中那股失落感越来越重,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去哪,就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公园。
微风吹着潮湿的空气,他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出来放风筝的一家人。
旁边有几个老先生在下棋,其中有个老先生哼哼了两句,坐在对面的立马就嘲笑他唱的难听,两个人莫名其妙突然辩驳起来了。
盛离锦无意听着他们说,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赶忙抬起头追问:“老先生,您刚刚说的那位盛清野,他名字的写法是不是‘迢递路回清野’这句诗中的清野二字?”
“呦,文化人。”老先生一顿,笑道,“你说那句诗我倒是没不熟,不过你要问什么写的话嘛,清风的清,野火的野,是这么写……小朋友是不是也喜欢听戏?”
盛离锦勉强笑了笑:“算是吧,老先生既然知道这个人的话,那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就您刚才说的那个盛清野,您知道他后人现在住哪儿吗?”
老先生眉头一皱,有些稀奇地看着他:“后人,他们盛家没有后人了啊。”
“没……没了?”
“是啊,我记得以前我年轻的时候看新县志,上头提了一句,说是他们家三个儿子,老大老二出了意外死掉了,老爷子就带着两个儿子的棺材回来,没多久也生病过世了,整个盛家就在那一辈散光了,哪儿还有什么后人。”
旁边有人插嘴:“不是三个儿子吗,你刚只说了老大老二,老三呢?”
“谁知道呢,可能也早就没了吧,不然他们这一家子怎么又大老远搬回来了。”
“......”
之后那个老先生又说了些什么,盛离锦已经听不到了,他整个人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那几个老先生大概是觉得他表情古怪的有点吓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便干脆换个地方下棋。
盛离锦也没看他们,就那么颓然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衣兜的电话突然响铃,他茫茫然地接通放在耳边,听见孟夕瑶问他:“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晚上要在那边住吗?”
“孟姑娘。”盛离锦怔怔道,“我能……回去吗?”
孟夕瑶没听出不对劲,这老年机的音质不是很好,她只说:“现在回来啊,我给你买的返程车票是明天的,你还没取票吧?你要是想现在下午回来的话,我待会儿给你改一下时间再取。”
那边,盛离锦声音闷闷地说了声好。
她就迅速点开app改了时间,然后交代几句,便挂了电话。
前同事已经答应过两天抽空去她那房子里边帮她把东西寄回来,她也跟房东说好了退租的事,就等着收快递了。
一个月的约定期限已经过去了两天,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再抽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