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山寺后山的山崖下,他看过没过尸体后的雪,再不想看雪了。
冬荣犹自高兴,不停挥着马鞭,马儿感受到他的喜悦,欢快地蹬着腿,脚底生?风的奔向尽头。
霍权承受不住,后背紧紧贴着车壁,身形绷得直直的。
突然,车身左晃,霍权整个人像右边甩去,胳膊撞在车壁上,痛得他发不出声。
外边的冬荣兴奋呐喊着,速度越来越快。
左边,右边,右边,左边,霍权觉得自己像竹筒里的骰子,东撞西?撞,撞坏了摇竹筒的人都?不会有所察觉。
霍权肚里翻江倒海,胳膊后背疼得睚眦欲裂。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撞死在车壁上时,只听冬荣长长吁了声,他身体直直往前摔去,刚撞到矮桌上又被弹了回去。
霍权:“......”
四周霎时安静,冬荣摆好马凳,声音还透着莫名兴奋,“大人,到了。”
两?刻钟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霍权不想动。
片刻过去,车帘纹丝不动。
冬荣蹙了蹙眉,伸手?撩起了帘子,只见他家?大人四肢无力地瘫躺在坐垫上,脸色苍白,如墨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
冬荣茫然挠头,见水杯茶壶散落在旁边,矮桌翘起桌脚朝着车壁,他慢慢回味过来,肃色道,“请大人责罚。”
他太?兴奋了,没控制力道,以?致于速度过快,摔着大人了。
霍权眼珠动了动,维持这个姿势没动,冬荣也不敢碰他,老?实在马车边候着,双手?却藏在背后偷偷接雪玩。
没办法,洁白的雪花太?招人喜欢了。
府里那群没见过雪的侍卫高声欢呼,被这盛大的雪景美呆了,淋着雪在院里狂奔,痴迷写功课的聂煜也难得分了神。
偏着小脑袋,新奇不已地望着窗外,写字的手?停了下来,习惯性地把笔头塞进嘴里。
顺着小家?伙视线望去,雪色苍茫,陈如松心思微动,“煜儿要?不要?去外边玩会。”
聂煜眨眨眼,眼里亮光骤起,陈如松说,“去玩吧。”
语气?竟夹杂着迫切。
教书十载有余,陈如松第一次劝学生?丢下功课去玩,也是聂煜这孩子太?刻苦了,见缝插针的读书写功课,天?天?熬到半夜。
勤奋得让人发指。
陈如松怕他进步神速早早作恶,聂凿恶贯满盈,也憋到十几岁才暴露本性,聂煜如此上进,恐怕再过四五年就会作恶了。
屈于聂凿歹毒,他教书不敢藏私,只盼聂煜松懈散漫些。陈如松再次蛊惑,“去玩吧。”
聂煜睫毛微颤,看得出很心动,牙齿在笔头磨了磨,斜眼看向靠墙的书架。
高高的书架最底层堆着几沓纸,上边压着块玉如意,使得中间凹陷,周围高高翘起,聂煜:“煜儿要?写功课,早日把书架堆满。”
爹爹说踏踏实实写功课,不能弄虚作假,他不努力得堆到猴年马月才把书架堆满啊。
似是下定了决心,他甩甩头,专心思考这道算数题。
第24章024认真功课
题目很长,密密麻麻的字,过半是聂煜不认识的,他皱起眉头,‘。人和。友去酒楼。。。。。四两九文钱。。二?两三百文。。。。十两。。。桃花酒七两。。。多少。。。’
“先生。”聂煜问,“煜儿没学过的题吗?”
四周安静,无人应答,聂煜茫然地抬头,陈如松走到外边去了,聂煜站起身,脑袋伸出窗户想?看他干什么。
雪势密集,院里白雪皑皑,陈如松走到花台边,伸手?在那株还残着几片花瓣的菊花抓了两下,然后转过身来,摊开手?里的雪给聂煜看,“好不好看?”
手?掌温度高,雪融化得很快,陈如松又抓了两把?,随着掌心越来越冷,雪融化的速度慢了,陈如松捏了个圆形的雪团。
“煜儿要不要试试?”
为了让聂煜腾点时间玩,他这个做先生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圆圆的,小?小?的,很像南境过年吃的汤圆,聂煜又开始咬笔头了,牙齿咯咯地用力。
“雪好像小?了。”陈如松再接再厉。
啪嗒,聂煜咬断了笔头,笔落到了地上?,聂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
吐掉嘴里的笔头,聂煜尖叫着跑了出去。
“陈先生,我也要玩。”
白绒绒的雪,像给花草树木穿了层纱衣,聂煜曲起手?指,顺着花叶推覆在上?面的雪,另外一只手?稳稳接住,雪白洁无暇,缓缓地在掌心化了水。
聂煜感觉不到冷,两只手?掌夹住雪,轻轻揉搓,手?里的雪很快有了形状,他炫耀地举起,“先生觉得怎样?”
陈如松满意?地点评,“不错。”
入冬前的雪积不厚,到现?在地上?都才只有薄薄的一层,且稀稀拉拉的,陈如松指着前边植株,“那儿还有。”
聂煜宝贝的揉着雪团,边走边提醒,“先生看着时辰,煜儿还要写功课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