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义愤填膺,霍权却平静如常,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刑部和咱无冤无仇,没理由冤枉咱,你回?府找找看是不是掉到哪儿了。”
那些卷宗对他没用,但对那个小官来?说丢了卷宗就是失职,官职到头了。
丁大不太情愿,却也没忤逆霍权,只把这仇算在刑部头上,寻思着待会?放些于?刑部不利的?风声出去,要那群人明白,他家大人不说话不代表他就哑巴了,谁背地做什?么腌臜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不弹劾他们是在等待时机,莫以为是他心虚危言耸听?。
他先去城里最鱼龙混杂的?勾栏院,然?后再慢条斯理地回?了趟府,屋里整洁,没有找到所谓的?卷宗,他放心地回?去向霍权复命。
刑部尚书贪赃枉法和罗忠弹劾他的?消息是同时传到霍权耳朵里的?,张硕站在屋里,唾沫横飞地说道,“难怪刑部尚书仕途平顺,暗地竟做了如此多下作的?事,可怜扶持他上位的?人,竟以为他高风亮节,刚正不阿!”
霍权轻抿了下唇,脸上没有太多惊讶。霍汉峰在刑部没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刑部尚书真要是个正直的?人,怎会?半句劝诫警告弹劾都没有。要知?道,面前的?张硕都曾出言弹劾过霍汉峰呢。
他问,“消息从哪儿来?的?。”
张硕摇头,“不知?道,下官也是在大理寺听?人说起的?。”
为了找到罗忠作奸犯科的?证据,张硕在大理寺和刑部卷宗室奔走?,然?而收获甚微,并没找到罗忠杀害薛向志的?证据,他不禁怀疑那晚霍权给他纸条上写的?是否属实。
他看着霍权,小心翼翼地试探,“大人,薛向志真是罗忠杀的?吗?”
埋在桌案旁的?人动作僵住,然?后抬头看他,目光幽深如墨,似能吞噬人心,张硕胸口微颤,抬手扇自己的?嘴,讪讪道,“瞧瞧下官说的?什?么话,罗忠此人心机深不可测,下官怎么能被他骗呢...”
他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查到,只能说罗忠藏得深,又或者有人帮忙遮掩...想到遮掩,他脑子灵光一?现,重重拍了一?下脑袋,“下官怎么把那件事给忘了!”
霍权眉头微皱,只听?张硕激动道,“东市的?茶铺,罗忠从章州回?来?,常去那儿,但后来?突然?就不去了,反常即为妖,里边肯定?有事,说不准就和薛向志的?死有关。”
语毕,张硕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不行,下官得去刑部看看...”等他跑到门口时,又忙摇着脑袋,“不行不行,刑部尚书出了这档子事还没定?论,不能去刑部,大理寺,先去大理寺。”
霍权不知?道他为何盯着罗忠不放,但薛向志是被聂凿所杀,不能让张硕声张,他喊丁大进?屋,“你跟着张御史,看看是否有机会?把他拦下,不能让他去大理寺。”
守门的?冬荣听?到这话,偏头看了眼,主动请缨,“大人,要不要属下去。”
他一?巴掌将?其拍晕就行。
霍权道,“你去太招眼了,丁大更合适。”
被表扬的?丁大雀跃地挺起腰板,拔出腰间佩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大人,要不要...”
“别。”霍权惊慌,“张御史是朝廷命官,杀了他只会?惹起更多事端,你...想法子让他去不了大理寺就行。”
丁大略感遗憾,把剑插回?剑鞘,郑重其事地拱手称是,然?后昂首挺胸退出了房间。
霍权叫住他,“顺便查查张御史说的?茶铺。”
经他仔细推敲,薛向志是被聂凿所害,但动手的?极有可能是罗忠的?侍从,以罗忠对自己的?态度来?看,罗忠应该不知?道侍从被聂凿收买的?事,即使知?道,这么多年藏着这个秘密不说,肯定?受了聂凿威胁。无论哪种情况,罗忠都是清白的?,倒是聂凿,作恶多端,处境堪忧。
想到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兵部不知?道是何光景,那人会?不会?供出自己。再看桌上的?卷宗,总有些力不从心,兵部事态紧急,拖得越久越不利。他收起卷宗,抬脚走?了出去,“冬荣,咱府里有多少可用的?人?”
他语气凝重,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冬荣料到有大事发生,肃然?而立地回?,“加上聂府以前的?人,共二?百五十八人。”
霍权错愕,“能办事的?人。”
冬荣气势磅礴地答,“对,属下试过他们的?底子,都不弱,上阵杀敌的?话以一?敌三不是问题。”当然?,那些仅限于?老管家调.教出来?的?人,像他们从南境回?来?的?,以一?敌五不是问题,他问霍权,“大人请吩咐。”
霍权左右看了两眼,“回?去说。”
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劫狱,先把兵部牢里的?人劫出来?。
劫狱是霍权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这次是走?投无路了,聂凿罪迹斑斑,任由兵部查章州官银失窃迟早会?查到他头上,霍权不想死,尤其是脑袋落地的?姿态。
他到御史台不过一?个时辰就离开,少不得引来?其他人侧目,霍权没心思揣测众人怎么看他,让丁四赶马车,冬荣和他同坐进?车里。
冬荣体量大,一?坐下,车里显得狭小起来?。
“章州的?人落到兵部手里生死不明,我要你多带些人把他劫出来?。”
冬荣比不上冬青机敏,遇到事不会?想太深,挠着头憨憨地问,“大人要死人还是活人。”
霍权不假思索,“活人。”
“好。”
霍权又说,“兵部共抓了八人,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六个都要劫出来?。”劫狱只劫一?个会?把兵部的?视线都引到那人身上,全部劫出来?能混淆兵部视线,其实把兵部牢房的?人全放了是最能混淆视线的?,想到里面可能有十恶不赦的?恶人,霍权不敢任性。
“都要活的??”冬荣又问。
“嗯。”霍权叮嘱,“天黑再动手。”
回?府后冬荣就去了偏院,众人看他白天过来?,心下惴惴,全神贯注地看向捧着书走?来?走?去的?李先生,眼神不敢到处乱瞄。冬荣在窗户边站着,目光一?一?扫过屋里所有人,等李先生说休息片刻再继续时,他扬声喊了几个人的?名字。
被喊到的?人无不脸色苍白,神色困惑。
规规矩矩地出去站好。
白雪覆盖的?庭院,侍卫站了两排,冬荣数了数,又喊了几个人。
大人做事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劫狱不是小事,马虎不得,多带些人准没错,最后,冬荣又添了十来?个人。
“回?屋看看你们的?宝贝生锈了没,给老子擦干净了,到时谁要拖后腿别怪我杀人灭口!”
语声落下,众人脸上不安褪去,取而代之的?兴奋,有人按耐不住,“荣管事,是我们想的?那样吗?”磨刀霍霍向猪羊,嘿嘿嘿...
冬荣绷着脸,但难掩喜色,“问什?么问,都给老子准备好了。”
“是。”
众人春风满面的?回?屋,不多时屋里就响起霹雳嗙啷的?碰撞声,屋里养伤的?老管家听?到声音,眉头拧成了川字,忍着伤口疼痛坐起身,负责院里洒扫的?管事猫着腰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老管家,大事不妙,大人好像给冬荣安排了大事,他们这会?在屋里操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