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微怔:“公子不去见殿下吗?”
容珺微微一笑:“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母亲素来极为注重颜面,怕是不想让旁人见到她失态的模样,过几日我自会到清欢院好生安慰母亲。”
“是,是奴婢多嘴了,马车已备好,公子随时能出门。”
云娆听见张妈妈没了,有些恍惚,直到容珺接过云笙递来的帷帽,亲自为她戴上,才猛地回过神来。
“公子,戴这个好热的。”
容珺笑了下,抬手刮过她小巧的鼻尖:“乖,待会儿上了马车就能拿下,车厢内有冰盆,不热的。”
“……”可下了马车还不是又得戴上?
她真的觉得容珺的独占欲实在太过。
这一天,容珺的确带她去了许多地方,不止如此,还买了许多小玩意儿给她。
云娆很开心,除了头上的帷戴以外,觉得两人好像又回到容珺还未去边关时那样。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痛快淋漓的开心过。
许是后来云娆一直喊累,那日夜里容珺只将她抱在怀中,与她耳鬓厮磨,虽是什么都做了,惹得小姑娘呜呜咽咽的求饶,细软娇甜的嗓音听得守在外间的婆子都不禁红了脸,最后却没真要了她。
翌日,钟钰见到云娆居然又拿到出府令牌,心中惊喜难以言喻,抱着人夸赞连连。
“岑煊昨日才跟我说,你若出不了国公府,他也没办法,幸好,”钟钰眉开眼笑,“还是阿娆厉害。”
“是啊,还是我厉害。”云娆故作得意的抬抬下巴,又笑着跟钟钰说昨日容珺不止给她出府令牌,还带她去了好多地方玩。
姐妹两人嘻闹了好一会儿,云娆才问起正事:“你昨日还没跟我说避子汤的事,究竟如何?”
钟钰脸上笑容淡了下来,少顷,她抿了抿嘴,忽然偏过头,不敢看云娆:“他骗你的。”
经过昨日一事,钟钰已经看出容珺的意图。
他就是想用溺死人的温柔织一张网,困住云娆一辈子,好让她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
容珺不止是国公府大公子,模样还生得极好,对云娆更是千般温柔、百般疼爱,这样的男人本来就很难拒绝,更别说云娆本来就喜欢他,如今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钟钰怎么敢告诉她实情。
纠结一日,钟钰最后决定自私一次,待云娆离开容珺,再跟她说这件事。
云娆淡淡笑了下,虽然早就猜到了,并不意外,心底仍不免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失望。
“你别担心,避子汤是要长期饮用才会不孕,若是只喝一两个月,那完全不会有任何影响。岑煊说了,只要再等半个月就能带你离京。”
云娆听见钟钰的话,漂亮的小脸才终于又漾开笑容。
容珺大概是意识到云娆真的很喜欢出门,又或是有意弥补,之后每到休沐,就会带着小姑娘出门,有时是满京城四处跑,有时是亲自策马带她出城,哪儿有好吃好玩就去哪。
就是特别坚持,不许她露脸。
半个月眨眼即逝,这日云娆一到明晖堂,钟钰就跟她说一切准备就绪。
“不止如此,”钟钰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岑煊刚刚才派人捎来消息,说皇上下了旨意,容珺明日就得出城巡营,这一趟行程下来,七八天跑不掉。”
“你趁这时候走,最好不过,等他回京,你早离开京城,到时容珺就算想查,有岑煊的人一路帮你做掩护,他也找不到。”
榻上一对男女相拥而眠,犹如缱绻难分的交颈鸳鸯。
少女明艳精致的白皙小脸泪痕交错,嫣红淡淡,勾勒出漂亮的色泽,眉梢眼角犹带一抹红,妖冶又艳丽,恰似春露沾染的桃花。
云娆是被吓醒的,醒来时,浑身酸痛,脸庞正贴着一片温热。
这样的感觉她并不陌生,自她成了容珺的通房,日日皆然。
可她不是……早就淹死在冰冷刺骨的水井里?
云娆猛地睁开眼,一片瓷白随之映入眼帘。
男人过分好看的容颜近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闭阖着眼,鼻间呼出轻缓的气息,长长的睫毛落下一道阴影,眉眼清隽雅致,鼻梁走势清冷凌厉,看着干干净净,像是不染半点尘埃的谪仙玉人,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云娆眼里闪过错愕。
仿佛容珺没有被急召赶赴边关,而她被迫投井也只是一场梦。
可那真真实实扎进血肉、浸入骨髓的冰冷寒意,那身体不断往下沉,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的痛苦窒息感,是如此的鲜明与真实。
她知道,那不是梦,她是真的死了。
再熟悉不过的沉木香混着酒气,顺着紊乱的呼吸,弥漫进整个鼻腔内,云娆心里渐次升起一道荒谬念头。
容珺酒量极好,可说千杯不醉,唯一醉的那次,便是头一回要了她的那一次,之后,她再没见容珺醉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娆被桎梏得很紧,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拉开扣在细腰的大掌,就瞥见被榻上的几抹红。
她骤然一愣。
随即发现被扔在地上的那些衣裙样式,也非通房丫鬟所有,而是国公府的一等丫鬟服。
打自成为容珺通房之后,她再没穿过一等丫鬟服。
云娆心中惊涛骇浪,不敢置信,可一旁醉得不醒人事的容珺,还有身子明显的不适与榻上的元|红却都做不了假。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