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予洋,”荣则说,“睡着了吗。”
黄予洋犹豫片刻,说:“没有。”
“我能进来吗?”荣则问他。
黄予洋站在门边,过了片刻,才开了门。门外只有荣则一个人。荣则的手自然地垂着,拿着手机。
荣则进了房间,起先没说什么,在他房里的椅子上坐下来,问他:“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没看手机,”黄予洋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解释,“不敢看。”
荣则问他“为什么”,黄予洋想了一会儿,看了看荣则。
以前黄予洋在屏幕上看见荣则,不知是选手摄像头有滤镜,还是别的什么影响,那时的荣则看起来总是十分温柔,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但与荣则面对面后,黄予洋常常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很关心别人的人。至少他的表情并算不上柔和,交谈时也在礼貌中带有疏远。
此刻的荣则同样如此,明明是坐着,以仰视的角度,微抬起头看黄予洋,却让黄予洋觉得自己正被俯视。
虽然不是会让黄予洋感到不快的那种俯视。
“视频是你录的吗?”荣则和黄予洋对视着,突然问。
黄予洋说“不是”,荣则便又问:“不是你为什么不敢看。”
黄予洋顿了顿,说:“我不知道怎么回。”
荣则沉默了,黄予洋过了一会儿,说:“也不知道怎么见你们,怕你们不相信我。电脑都被拆走了。”
黄予洋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忽然有些任性也很徒劳地问荣则:“那你相信我吗?”
等了一会儿,荣则都没说话。
黄予洋是明白的,自己的问题不太礼貌,问荣则这个没什么意义,但同时也很委屈。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扯开了话题:“你们上午训练赛谁打的狙啊?”
“有我打得好吗?”他问,“赢得多输得多啊?”
“二队提的吗,安启明还是庄栏啊,”黄予洋忍不住地说,“你不知道吧,安启明在次级联赛被老子来回吊打——”
“黄予洋。”荣则打断了他。
黄予洋更委屈了,又很丧气,他抬头盯着荣则,难受得眼睛都发酸。但他又想他是大人了,绝对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哭。
所以他装作潇洒,装得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问荣则:“干嘛,你不信啊。”
“不是。”荣则否认了。顿了顿,他又叫黄予洋名字。
“别担心,”他简短地对黄予洋说,“没事。我知道不是你。”
黄予洋看着荣则,很想流眼泪,又不能跑,便靠近荣则。荣则没有躲,他俯下身抱住了荣则。
荣则身上比黄予洋冷,很高大,抱起来让黄予洋觉得可靠。黄予洋闭紧眼睛,把脸压在荣则肩膀上。荣则还是没推开他。
“操,好难受啊……”黄予洋咬着牙齿,又松开,朝荣则抱怨,“又他妈不是我。”
最后眼泪好像还是从黄予洋眼睛里涌了出来,把荣则的t恤弄湿了。
黄予洋觉得丢人,又控制不住,很轻地骂自己“我好没用啊”。
第18章
fa基地训练室,靠门的第一张桌子空了两天。
ipfl夏季常规赛前夜十一点半,fa公布了第一场比赛的首发名单,输出位选手为印乐、二队安启明bunny,新引援yomvp1缺席。
首发名单一经发布,评论大片质疑之声。
fa队内训练赛视频泄露已不是秘密,不过经过公关,尚未有大营销号发布过相关信息,论坛的讨论帖也锁得很快。
黄予洋什么新闻都没看,除了又去基地接受了两次联盟询问之外,不是在楼下电脑上打排位,就是待在房间里发呆。
队友们来看他,没提录像的事,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了他。
“你振作一点,”夏安福给黄予洋拿了一堆零食,痛心道,“我这两天论坛都不刷了。”
印乐拿了个游戏机给他,樊雨泽送了他一个他妈妈在普陀山买的开过光的镀金牌。
赛日的上午,黄予洋很早就醒了。十点收到了荣则发来的信息,问他想不想去看比赛。
黄予洋犹豫半天,回复“想”。过了一会儿,李蓓把票发给了他,问他要不要随队一起去赛事中心,黄予洋拒绝了。
“我自己去好了,”他乖巧地说,“谢谢蓓蓓姐姐。”
fa和tac的比赛在当日第二场,第一场比赛是黄予洋的老东家wbg对战印乐的老东家es战队。
黄予洋的票位置在前排。他不想被人或镜头发现,从衣柜里翻出了一顶鸭舌帽,到楼下杂物箱里拿了个口罩戴上,还征用了樊雨泽放在箱子里的黑框平光眼镜。
出门前,黄予洋走到门口洗手台的镜子前照了照,看见了一个打扮奇怪的人。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黑色的宽大连帽卫衣,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白色口罩和眼镜把脸遮了个七七八八。
他觉得自己仿若一个逃犯,正被全联盟观众通缉,但还是要坚持去看他在第十赛季缺席的第一场常规赛。
gu903();打车去主场赛事中心的路上,司机和黄予洋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