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褚威冷一直在跟褚老大和赵氏说着战场上的一些事情。
这些话虽然就在耳边,但罗蒹葭却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在想剧情的事情。
坐了约摸有两刻钟左右,褚老大和赵氏虽然还想跟儿子说话,但却心疼儿子受伤的身体,便催促他赶紧回屋歇着去。
回到屋里之后,罗蒹葭便扶着褚威冷去床上了。
随后,她便收拾了一番去了隔壁沐浴。
褚威冷躺了一整日,这会儿并不困,便半躺着坐在床上。
他的伤虽然不重,但毕竟是伤了,行动不太方便。
这会儿罗蒹葭不在屋里,他一个人也无聊得很。
左右无事,他便去桌子上找了找兵书。
他本不是个喜欢看书之人,但最近很久没看书,却又觉得不舒服了,便拿过来一本翻烂了的兵书看了起来。
不多时,罗蒹葭便洗完澡回屋去了。
刚刚在洗澡时,她依然在想着剧情的事情,此刻回来,眼睛也忍不住往褚威冷胸口瞄了几眼。
书上说褚威冷是被一箭射伤的,但褚威冷说自己受的是刀伤。
刀伤和箭伤不一样,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要不要亲眼看看呢?
或者说,她该怎么求证一下呢。
“娘子,有事?”说罢,褚威冷放下了手中的书。
从刚刚罗蒹葭回来,他的注意力便不自觉地放在了她的身上。
便也很容易就察觉到了罗蒹葭在观察他。
虽说他很喜欢罗蒹葭关注他,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关注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偷看被抓包,罗蒹葭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一个想法也浮现在脑海中。
“大夫不是说晚上要换药么,我想着,现在也快休息了,不如此刻换了吧。”罗蒹葭道。
竟然是关心他?
褚威冷瞬间开心起来。
“好。”
听到这话,罗蒹葭走近褚威冷,准备拆除他身上的纱布。
虽说她很想验证一下褚威冷身上到底是什么伤,可真的离褚威冷近了,她又难免紧张起来。
她上辈子别说结婚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与男子接触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平日里她跟褚威冷同在一张床上睡,但离得比较远,而且多半是天色黑下来时,看不清彼此。
这会儿大家都清醒着,又离得极近,呼吸可闻,让人颇为不自在。
更让人不自在的是,她的手刚刚搭在褚威冷身上,便见褚威冷深邃的眼神直直地望向了她。
瞧着这个微微带有侵略性的眼神,罗蒹葭手微微一抖,又缩了回来。
想归想,真正做的时候,她还是缺少一些勇气。
罢了,验不验证又有什么关系,总归元合真的被他抓住了,这事儿全城百姓都已知晓,做不得假。
于是低声道:“我想起来还要去洗衣裳,还是你自己来吧。”
见罗蒹葭欲退缩,褚威冷抬起来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晃了晃右胳膊,道:“我右手不方便。”
这么好的机会,褚威冷又怎能错过呢?
罗蒹葭看了褚威冷一眼,瞧着他眼神里的认真,抿了抿唇,低头又看了看褚威冷的胸前和受伤的右手,妥协了。
罗蒹葭又重新去拆纱布了,这次她尽量屏气凝神,不多想,手一层一层地拆。
拆到后面,这才看到褚威冷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过,里层的纱布上有深红色的血迹。
看到这样,罗蒹葭蹙了蹙眉,看了褚威冷一眼。
褚威冷读懂了罗蒹葭这个眼神,笑了笑,说:“没事,不疼。”
真的不疼吗?
她都替他感觉到了疼。
罗蒹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给他拆纱布了,动作比刚刚还要轻柔了几分。
瞧着罗蒹葭的动作,褚威冷心里舒服极了。
自家娘子就在他面前,近在咫尺,两个人的衣裳时不时会碰到。
而且,她刚刚沐浴完,身上有一股桂花的香味儿,不太浓又让人忍不住想闻。
“你何时换了桂花的沐浴露?”褚威冷忍不住问道。
罗蒹葭正认真的拆着纱布,听到褚威冷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了他。
“怪好闻的。”褚威冷认真地说道,那样子看起来极为真诚。
瞧着褚威冷眼睛里的深意,罗蒹葭有些尴尬。
说起来,她并不想买桂花味儿的沐浴露。
但那日她沐浴的东西用完了,便打算去春颜馆买一些。
她是跟赵氏一起去的。
赵氏喜欢桂花的味道,想买桂花味儿的。
她虽然喜欢桂花味儿,但却觉得这味道浓了一些,不太想买。
只是,桂花味儿的买一送一,买一瓶桂花味儿的沐浴露还能送一罐护手霜。
赵氏的护手霜又恰好用完了。
在赵氏的劝说下,她便买了桂花味儿的。
此刻瞧着褚威冷的眼神,罗蒹葭便知他误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罗蒹葭脱口而出。
“嗯?”褚威冷微微一怔,又笑了起来,“我想的哪样?”
说出来刚刚那句话之后罗蒹葭便后悔了,此刻看着褚威冷脸上的笑容,觉得不自在起来,解释了一句:“是娘让我买的。”
“哦,知道了。”褚威冷应了一声。
罗蒹葭看了看褚威冷脸上的神情,知晓他未必相信她的话,但事实便是如此。
他不信,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罗蒹葭便认真拆纱布了。拆到最后,瞧着胸前的这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罗蒹葭不得不更加相信了褚威冷的话。
这样的疤痕,不是刀伤还能是什么呢?
要是箭伤的话,那就是一个窟窿,可胸前的明明不是。
所以,剧情是真的改了。
这回改变的还不是小剧情,是一个大的走向。
罗蒹葭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既有剧情被自己改变的慌乱,对未来的不可控,又有一丝淡淡地欣喜。欣喜于自己的命运或许会重新改变,欣喜于她能改变剧情。
虽心中思绪万千,但她给褚威冷包扎的动作却依旧小心翼翼。
给褚威冷清理了伤口之后,她又重新给他换了药,缠上了新的纱布。
做完这些,罗蒹葭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瞧着床上的东西,她突然想起来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
那件事情,还没解决。
罗蒹葭弯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准备去地上打地铺了。
褚威冷低头看着重新被包扎好的伤口,正沉浸的愉悦的氛围中,一转头,却发现罗蒹葭已经把凉席铺在地上了。顿时,他紧张起来,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娘子这是何意?”
罗蒹葭整理着手中的东西,解释:“我睡觉不老实,你又受伤了,我怕伤到你。”
褚威冷皱了皱眉,紧紧盯着罗蒹葭。
罗蒹葭没看他,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褚威冷想,床这么大,怎么可能会伤到他?况且,他伤势并不怎么严重。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罗蒹葭给他做他喜欢吃的东西,喂他吃饭,给他换药……还买了他喜欢的味道的沐浴露。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
他突然也想到了上次离开家时发生的事情。
那日,罗蒹葭也是这般。
难道,是在生气?
见罗蒹葭整理好东西要离开,褚威冷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
瞧着罗蒹葭的眼神,褚威冷有一肚子话想要说,可又不知该说哪句。
他心中有些慌乱,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对不起,那日是我的错。”
罗蒹葭没想到褚威冷会这样说,转头看向了他。
见罗蒹葭久久不答,褚威冷补充了一句:“我受伤了,你在旁边方便照顾我。”
罗蒹葭眼神微动,一句话没说,又垂下了头。
看那样子,似乎有些松动。
褚威冷瞧出来这一点,微微眯了眯眼,道:“爹娘年纪大了,不便照看我。罢了,娘子若是不愿,我便回军营去了。至少那里有我的兄弟还有军医。”说着,便要掀开被子下床。
罗蒹葭猛然抬头看向了褚威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真的怕了自己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对任何事情都很克制的人,可在睡觉这件事情上,却觉得自己陌生极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半夜偷偷钻褚威冷的被窝,也没想到会抱着他睡。
她怕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又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有些尴尬,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心里想着和离,又日日跟褚威冷睡在一处,像什么样子呢?
她相信,褚威冷说走就一定会走的,就如同上次一样。
可褚威冷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又怎么能让他在这时离开呢。
万一路上一折腾,伤势更严重了怎么办?
“那娘子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褚威冷想问,却没问出口。
他不想逼她太紧。
且,他知道,跟她废话没什么用,说多了只会让自己生气心塞。
做就好了。
所以,褚威冷废话也没多说,直接把罗蒹葭手中的东西抢了过来,扔到了里侧。
“既然娘子没那个意思,便回来睡吧。”
果然,罗蒹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妥协了,转身把铺在地上的凉席收到了一侧,上床去睡觉了。
油灯熄灭后,褚威冷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罗蒹葭则是叹了一口气,提醒自己晚上睡觉一定老实点,别碰到褚威冷了。
罗蒹葭最近一直挺紧张的,今日又忙活了一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褚威冷回来了,她心中安定了几分,此刻松懈下来,便觉得困倦极了。
至于跟褚威冷之间的关系,她还没来得及想,便睡着了。
褚威冷睡了一整日,这会儿精神得很,听着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微微有些诧异。
他没料到罗蒹葭竟然睡得这么快。
他还想跟她聊几句的。
不过,罗蒹葭睡着之后确实乖巧很多。
若说他这两个月牵挂最深的人是谁,那便是眼前这个姑娘了。
虽说他刚刚嘴上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在跟元合将军在树林中交战时,并没有那般简单。有几次,他险些被元合杀死。而在那冷箭射过来之时,他心头浮现的便是罗蒹葭那一张紧张的脸。
他不能死,他得活着回来,他还没听到她说喜欢他,没跟他生个孩子。
透过窗外微弱的月光,瞧着身侧朦胧的姑娘,闻着鼻间熟悉的桂花香,褚威冷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暖阳之中,心慢慢柔和下来,闭上眼,也渐渐睡着了。
褚威冷昨日睡得多,第二日一早便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又盯着罗蒹葭看了许久。
他躺太久了,伤势又没那么严重,过一会儿便起身了。
他原打算穿好衣裳去外面走走的,然而,却看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箱子。他走过去,看了看箱子,又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去衣柜里看了看……
把屋里巡视了一遍,又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到一张纸之后,褚威冷脸色沉了下来。
所以,昨晚罗蒹葭想去地上睡并不是跟他置气,是真的不想跟他睡在一处了。
她把自己的衣裳都收拾好了,把他给的钱都放好了,一文钱都没花。
甚至,写好了和离书。
她是真的想与他和离,而不只是说说算了。
垂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和离书,褚威冷左手渐渐握成了拳。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罗蒹葭,褚威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王兄还是猜错了,这个女人压根儿就不喜欢他,且,铁了心要与他和离。
上次的事情,是他搞砸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定不会甩门就走,一定留下来与她好好说清楚。
不过,想要和离?绝无可能!
他本想撕烂手中的这张纸,只可惜右手使不上劲儿,便把它团成了团。
慢慢地,褚威冷坐回了床边。
他得想想法子,怎么才能让罗蒹葭改变主意。
他仔细想了想跟罗蒹葭相处的点滴瞬间,成亲之前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模糊不清,他总觉得那个人跟现在的罗蒹葭不是同一个人。
他能想到的便是几年前他回到家时开始。
他感觉,罗蒹葭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他。
越想,褚威冷越觉得罗蒹葭是真的想跟他和离。
不过,也有一些事情让他觉得她未必是一定要跟他和离。
比如,他裸着上身时,她有几次看着他的身体发呆,眼神中也流露出来痴迷的神色。
再比如,他若是做了对她好的事情,她会做许多好吃的东西来回报他。
对于他的亲近,她偶尔也会紧张,脸红耳热。
像昨晚,他问她为何用桂花味儿的香膏时,他就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这样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不是完全没救。
褚威冷托着下巴,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昨日他回来时,能感觉到罗蒹葭有时欲言又止。
这样看来,她想说的事情应该是与他和离吧。
为何没说呢?
不仅没说,她还主动喂他吃饭,给他换药。
这期间,他也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担忧。
若一个女人打算和离了,还怎会为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情?
她若是个柔软不能自理的女人便罢了,可她那力气比普通的男人都要大得多。人又非常有本事,很会赚钱。即便是没有男人,她一个人也能生存下来。
她又何须委曲求全讨好他?
这般说起来,她若是真的想离开他,早就可以走了,那为何这么久都没走?
gu903();思来想去,一个念头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