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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每一句,都是实话,自始至终,阮江西没有说一句贬低于景言演技很差的话,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什么事实?谁都知道,于景言靠脸吃饭嘛。
于景言瞬间被激怒了,对着阮江西咆哮:“阮江西!”
比起于景言的气急败坏,更显得阮江西不慌不乱,不疾不徐地后退一步,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非常礼貌又温婉地看脸色铁青的于景言:“今天台词记住了?如果没有,我可以等一下再下水。”
语气体贴入微,大气有礼,没有丝毫鄙夷轻视,却任谁都悟出了一个事实:于大超模不仅演技捉急,连台词也不好好背,除了脸,简直一无是处。
这时,许多人都在偷笑,除了阮江西的经纪人,她大笑,嘲笑:“于少,今天的台词背熟了吗?”
于景言今天的台词只有一句,总计三个字,好明目张胆的鄙视啊。
于景言脸完全黑了,眼里火冒三丈,瞪着阮江西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转头对工作人员嚎了一句,“现在就开拍!”
于大少爷,被刺激狠了。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看好戏咯。
陆千羊凑到阮江西跟前,十分不放心:“江西,你干嘛要激怒这个小霸王?”
这厮,说得好像她自个啥也没干似的,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火上浇油冷嘲热讽。
张晓对阮江西的经纪人很无语,这种人怎么能当经纪人?
阮江西只说:“我不想在水里待太久。”话完,下了水。
陆千羊托着下巴深思了,恍然大悟:“哦,激将法呀。”瞧了一眼怒气冲冲却有满心投入的于景言,陆千羊笑眯眯了,“这小魔头,道行还差得远呢。”
她家艺人,要玩起小心机,就于景言那点道行,还不是分分钟秒杀。
导演咆哮:“陆经纪人,傻愣什么,你挡住镜头了!”
陆千羊心情好,不跟导演计较他的粗鲁,大大方方从镜头里走出来,然后躺在她家艺人的休息椅上,端了一杯冷饮,十分惬意地看戏。
“ACTION!”
导演声落,所有群演就位,镜头移动,现场所有人看向人工湖,只见阮江西缓缓从湖面的白莲中钻出来,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抬头间,拂乱一湖的碧波清莹,回眸,剪瞳凝远,看向湖边的男人。
出水芙蓉,美若惊华。
男人手里一杯红酒倾洒而出,整个人怔住。
陆千羊瞧了一眼进入状态的于景言,回头问张晓:“我家江西很美吧?”语气,满满都是炫耀,她洋洋得意非常自豪。
张晓点头:“是很美。”美得出尘,美得不动声色,却能在不经意间叫人失魂落魄。难怪宋少会鬼迷心窍。张晓似笑:“不仅脸,气质更美。”她由衷地赞美。
陆千羊更得意了,眼角都翘起来了:“配宋辞的美色够了吧?”陆千羊真心觉得宋辞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只有她家艺人配得上。
张晓思忖后,回答:“宋少并不好美色。”
若光论美色,这些年对宋辞投怀送抱的女人当中,不乏容貌绝美的,也不乏各种气质俱佳的,而宋少,除了嫌弃,还是嫌弃。足以见得,宋辞痴恋阮江西,并非她的容颜气度。
陆千羊满不在乎,一脸的流氓气度:“宋少当然不用好美色,对着镜子赏自个的脸就行了,他们小两口子,自然是宋辞负责貌美如花。”
张晓并不回话,也无从否认,确实,宋辞的脸摆在那里。
陆千羊又补充:“当然,还要负责赚钱养家。”
阮江西的经纪人真会精打细算,张晓想了想,点头,毋庸置疑,日后宋辞与阮江西,貌美如花也好,赚钱养家也好,宋辞必然臣服于阮江西。
那边,陆千羊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家艺人啊,当真是极好的,我跟你说——”
导演突然喊:“CUT!”走到镜头前,对着于景言就是一顿咆哮,“景言,你怎么一直傻愣着不动,台词还没记熟?就三个字,需要我提醒吗?”
于景言摇头,破天荒地有些羞耻。
导演脸色十分得不好看,碍于于景言的身份,只好隐忍不发,对摄影师说:“重来一遍。”
陆千羊在躺椅上一个打挺,站起来,吆喝:“那小魔头怎么回事?又开始折腾我家江西吗?”
张晓眼神高深莫测,没有说话。
那头,阮江西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自顾擦脸,不恼不怒,没什么情绪波动。
“刚才是失误。”于景言有些别扭地解释,转开眼,不看阮江西。这个女人的脸不能细看,就像刚才,只不过一眼,居然叫他手足无措了。
阮江西淡淡抬眸:“是吗?”眼中,似无风的湖面,毫无涟漪。
于景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不择言,故意将下巴抬得很高,很傲慢地冷哼:“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失误?”阮江西不瘟不火,好似不经心得随意。
“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我不在意。”说完,阮江西直接走进镜头里,除了后脑勺,没有给任何情绪反应。
于景言再一次被刺激到了。他真是有病才会来跟这个女人解释。
“ACTION!”
镜头衔接于景言酒洒之后,他伫立于湖面,被湖中的女人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她笑靥如花,缓缓游到岸边,抬眸,眼波比湖水更清澈三分:“先生,你的酒洒了。”
嘴角含笑,妖冶的眼,湖面轻荡,女人在圈圈层层的涟漪中,静静凝眸而视,眼神,灵动又妖娆。
“你是谁?”
于景言看着阮江西,怔怔出神。
表情,神色,台词,OK!导演舒了一口气,给摄影师一个手势,将镜头切到阮江西。
“我是谁?”
她笑得轻灵,转身钻进了湖中,红色的裙摆,黑色的发,在清澈的湖面交织缠绕。
导演深吸一口气,大喊:“OK!”随即转头对阮江西夸赞,“镜头很美,江西你太棒了。”
“谢谢。”江西礼貌地点头。
导演很兴奋,又对阮江西一番称赞,说什么有她在广告一定会火之类的话,从头到尾完全忽视了于景言这个广告男主。
于景言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十分难受,让他有种想踢桌子的冲动。
阮江西从水中起来,于景言想了想,伸出了手。
她迟疑,有些不解地看于景言。
于景言口气恶劣,很暴躁不耐地口吻:“我只是不想你耽误我的时间,还不快上来。”
阮江西说了声‘谢谢’,伸出一截皓白的手,握住于景言的手,用缠绕丝巾的那只手攀住岸边的扶手。
于景言却突然一笑,然后,撒手——
“江西!”
“阮小姐!”
几声惊呼,陆千羊张晓等人,直接跑过去,只是十多米的距离,哪里来得及,阮江西直接躺到水里,水花溅起,她侧身落在了湖里,单手撑在了湖底的鹅卵石上。
湖对面,静立许久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几乎下意识的反应就要跳进湖里。
一直手拉住了他。
林灿笑着问:“你会游泳吗?”
柳是顿了一下,她又说:“这湖水只有一米深,你也要跳下去。”林灿抱着手,似笑非笑:“柳是,爱屋及乌也不要这么明显。”
整整一个半小时,他没有换一个动作,就站在湖的另一边,看了阮江西一个半小时。
柳是沉默不言,看着那边已经有人下水,这才松开了眉头。
林灿好笑又无奈,看了看手表,提醒:“柳教授,您已经在这站了两堂课,是不是该去传道授业解惑了?旷课可不是什么优良美德。”
柳是又深深看了几眼,这才收回视线,眼波归于平静,恢复平日上课时的严肃刻板。
林灿回头看了一眼,喃了一声:“江西啊江西。”他啊,听到这两个字,就移不开脚。
转身,林灿去追前面走得很快的柳是。
张晓将阮江西扶上岸,陆千羊赶紧去找毛巾找热水,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各个心惊胆战,嘘寒问暖。
阮江西神色镇定:“我没事,水很浅,我只喝了一口水。”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锡南国际那位追究起来,谁都得脱一层皮不可,还好阮江西是个脾气好的,不多做计较。工作人员放心了,这才各自散开。
张晓给阮江西递了杯热水:“怎么样?”
阮江西摇摇头:“没事。”唇角,微微抿起,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可能只是喝了一口水,阮江西不想计较,粉饰太平罢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和了。张晓很担心:“你脸色很难看。”仔细打量着阮江西的系着丝巾的手腕,“我看到你这只手撑地了,你的手还没有完全好。”丝巾上,渗出了丝丝血红,显得十分扎眼。
阮江西轻微动了动手腕,眉宇拧得更紧了,脸上却没什么异常:“伤口可能裂开了。”
张晓不再迟疑:“我送你去医院。”神色凝重,她觉得,要闹出大事了。
阮江西只是回复:“麻烦了。”
陆千羊将应急药扔给张晓,随即怒气冲冲地跑到于景言跟前,张嘴就发飙:“你丫的是故意的!”她早看于景言不爽了,这会儿简直火气全部被点燃了。
于景言幸灾乐祸:“我会有那么好心吗?是她自己笨。”
淡淡嗓音传来:“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这么幼稚。”音色很轻,微微有些寒裂,阮江西披着白色的毯子,更显脸色苍白,没有恼怒,只是看着于景言的眼神,有些许刺骨的寒,像染了秋水。
于景言愤愤而视:“你说谁幼稚?”他最受不了阮江西这副不瘟不火从容镇定的样子,对着他的时候,就像看路边的猫猫狗狗。
阮江西片刻沉凝,说:“于先生,你的觉悟好像也不高。”说完,不再看于景言,错身走开。
这位觉悟不太好的于先生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扯着嗓门嚎叫:“阮江西!你站住。”阮江西眼神也没给一个,于景言忿忿冷嗤,“不就是喝了几口水,有必要——”
陆千羊阴森森地接过话:“不就是喝了几口水?”她咧嘴,对着于景言扯了个大大的笑,随即,一脚踹过去。
顿时,溅起水花三丈,于景言砸进水里,四仰八叉。
“于少!”
“于少!”
于景言的经纪人助手全部慌了手脚,头次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平日里谁敢对于大少爷动脚啊,动脚的那位却抱着手站在岸边,看着人工湖里狼狈扑通的人,笑得十分扎眼:“不就喝几口水?”陆千羊大笑三声,“哈哈哈,那大少爷您也喝几口。”
阮江西这位经纪人,真是……无赖得让人没有办法。于景言的助手与经纪人自知不是对手,愣在一边。
于景言扑通了好一会儿,才站稳,呛了几口水,咳得脸都红了,暴怒:“你找死吗?”
额前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完全没有了型,鼻孔还挂着几滴水,哪里还有平常帅得天下无敌的样子。陆千羊看着十分解气:“我家江西不计较是她大度,不代表你不找揍。”她圆溜溜的眼睛一瞪,叉着腰指着于景言,恶狠狠威胁,“要是我家江西的手怎么着了,狠的还在后头呢,宋少可没那么大度。”
说完,用鼻腔哼了一声,一甩头,走人。刚出去买小吃回来的魏大青没瞧明白情况,犹豫了一下,将手里一盘热腾腾的裕记烤肉串一股脑倒进去人工湖里,然后憋了一会儿,蹦出一句:“我家江西不是好欺负的!”
于景言傻了半天:“她手怎么了?”
“哼!”魏大青甩了个后脑勺,虽然他平时看不惯陆千羊那头羊的粗鲁,但不代表他不护短
“到底怎么回事?”于景言一拳打在水面,溅起几簇水花,连带被溅起的还有几块刚被扔进水里的烤肉,好巧不巧,落在了于景言脸上,顿时,他脸色堪比烤肉,暴吼,“还不快滚过来把我拉上去!”
于景言的经纪人眼皮一抖,赶紧下水捞这位小祖宗。
“到底怎么回事?阮江西的手怎么了?”于景言对着经纪人就是一顿咆哮,“这水才一米,难不成老子还怎么着了她?”他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她。
经纪人腹诽:你老子有本事,去吼阮江西啊!搀着小祖宗,经纪人默默地吞苦水,解释:“阮小姐的手之前受伤了,刚才好像又伤到了。”
于景言满眼的火星,突然熄了,一把扯住经纪人的衣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知道那个女人手受伤,他才不会捉弄她,他还没有这么幼稚。
经纪人缩缩脖子,很无辜:“我以为你知道。”
于景言嚎:“她的事情老子为什么要知道?”
某经纪人真的好想一掌劈了这位老子,壮着胆子顶回去:“不想知道,那你还要我告诉你!”
于景言愣了一下,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滚就滚,特么的早想辞职了!
这时辰,将近夜半,明成大学校外,却拥堵了一批的人群,里三层媒体,外三层粉丝,完全水泄不通。
张晓立刻严阵以待:“怎么这么多记者?”
陆千羊没好气地说:“不用说,一定是那个于骚包耍大牌,出门就摆出走红毯的架势,奶奶的!”这只羊,一生气,就骂粗,骂完还不解气,暗暗把这笔账记上了,寻思了一番,“看来我们不能走正门,你的手受了伤,被记者拍到,又不知道会怎么天花乱坠地编排你。”
“我安排人过来。”
张晓的话刚说完,女人的声音穿过来:“要搭顺风车吗?”林灿从后面走过来,指了指小路拐角的方向,说,“那边有条教师通道。”
与林灿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位据说很出名很古怪的年轻教授,尤其是他看阮江西的眼神,太炙热了。
张晓正要拒绝,阮江西却道了一声‘谢谢’。
“那我先去医院安排。”
张晓坐魏大青的车现行一步,陆千羊陪同阮江西坐柳是的车。
这位柳教授想来不是多话的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刚坐进主驾驶座时,问了句‘去哪’,之后,便沉默开车,速度很慢,开得很平稳。
“医院。”陆千羊说,“第五医院。”
“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林灿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打量阮江西的伤势。
“不严重,谢谢。”
不亲不疏的语气,阮江西似乎刻意拉开了距离,并不多做交谈。
林灿笑了笑:“这程度还不严重,演员这饭碗真不好端,阮小姐怎么淌了演艺圈这趟浑水,你的家人呢?他们不反对吗?看阮小姐的气质,一定是大家出身吧。”
阮江西淡淡回答:“不是。”
林灿作吃惊状,侧着身子看阮江西,又问:“哦,是吗?还没问阮小姐是哪里人呢?”
阮江西只是迟疑了片刻,陆千羊立刻会意,笑着接过话,玩笑打趣:“林小姐你问题太多了吧,搞得像人口普查啊。”
林灿轻笑出声:“这不是看着阮小姐亲切嘛。”她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后视镜里阮江西的目光,“我有个表妹,和你很像,更巧的是,她也叫江西。”
阮江西沉默不语,垂着眼,眉宇间没有任何痕迹。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陆千羊完全不相信,很客套地说:“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林灿沉声:“没有机会,她不在了。”
平缓的车骤然刹住。
“她在。”
一直没有开口的柳是,只说了两个字,字字灼灼。
随后,气氛冷寂,没有半点声响。
陆千羊滴溜溜的眸子,左看看副驾驶座,右看看主驾驶座,觉得这位柳教授和这位研究生林小姐,以及林小姐的表妹之间,一定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故事,以狗仔的嗅觉,这个故事,必定牵扯几代恩怨,关乎生死大爱。
安静了好一会儿,陆千羊狗仔队队长都进行了几轮揣测,林灿打圆场,将话题扯到了车:“这车性能还真不错,我们柳教授天天宠幸那辆破自行车,这么好的座驾居然被打入冷宫,今天难得重见天日,”笑着看阮江西,“阮小姐,这都托了你的福。”
陆千羊真心觉得,这位林小姐说话不靠谱,肯定是个不靠谱的人,不然怎么天天追着叫兽跑。
阮江西语气客气:“麻烦了。”
“不麻烦。”
回话的不是林灿,是柳是,他直视前方,嗓音,有些轻软,飘忽。
“难得我们教授舍得开尊口了。”林灿笑着。
我们教授……好恶寒啊。陆千羊觉得气氛好古怪,这位教授和他的学生,全部都不对劲,便端着一脸无害,套话:“林小姐是柳先生的学生?”
“不是,我研三。”
如果陆千羊记得没错的话,这位柳教授教的是研一,陆千羊又笑:“我好像偶尔在柳教授的课上见到你啊。”
林灿大方坦白:“陆小姐可能搞错了。”
“怎么会?”
“柳教授的每堂课我都去的,怎么可能才偶尔见到。”
这话陆千羊没办法接了,这奸情,太赤果果了:“那柳教授和林小姐是?”她纯八卦,没别的意思,反正无聊嘛。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柳教授惜字如金:“亲戚。”
“亲戚?”陆千羊好好奇啊,觉得这两人的猫腻可以上社会版了,“什么亲戚?”
林灿回:“我是柳教授的继妹。”
陆千羊又被惊呆了,柳教授和继妹女学生,还有继妹的表妹……关系好乱啊,这两人,哪止上社会版,简直是要上道德伦理的头版啊。
陆千羊非常不走心地感叹了一句:“真是有缘啊。”然后结束了这场很诡异的搭讪。
随后,一路无话,车开到了医院,陆千羊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发现媒体,这才放心地给阮江西开车门:“张晓已经安排好了,我去办手续。”
“嗯。”阮江西对柳是说,“谢谢。”微微颔首,然后转身。
“等等。”
阮江西回头,柳是推开车门,走到阮江西跟前,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绷带:“这个,需要解开。”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隔着半人的距离,替她解开了丝巾,非常绅士地没有碰到阮江西的手,垂着眸子,动作小心又认真,“你的手,最好不要沾水。”
阮江西敛着眸:“谢谢。”似乎不习惯这样的距离,微微向后迈了一步。
不远不近的距离,阮江西刻意疏远。
柳是站得笔直,却垂首,额前的发遮住了眼,看不清神情,他说:“你不用和我说谢谢。”
车里的林灿看着,失笑。柳是啊柳是,你将她当作了叶江西吗?这么忠诚地宣誓。
阮江西片刻迟疑之后,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
很客套的两个字,只是出于礼貌,阮江西的态度,一直都疏离得丝毫不掩饰。
她走远,柳是却还站在原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双痴怔的眸,看着阮江西,灵魂都似乎出了窍。
“叶江西也好,阮江西也好,是不是随便拉个叫江西的来,你就移不动脚?”林灿推开车门,顺着柳是的视线望过去,抱着手站在柳是身侧,“如果你不舍得走,大可以追上去。”
片刻之后,柳是才回身,将车钥匙扔给林灿:“放在学校停车场。”扔下这么一句,走进人行横道。
林灿惊愕:“你要走回去吗?”
柳是没有回应,越走越远,身影渐进淹没在人群,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停留。
这个狠心无情的,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林灿怒了,对着人群就嚎:“柳是,你当老娘是什么,不要的就扔给我吗?”惹得路人频频注目,林灿熟视无睹,继续嚷嚷,“你丫的当老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滚你妈的犊子!”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行横道里,已经找不到柳是的身影了。
林灿喊累了靠在车上,舒了一口怨气,苦大仇深地瞪着前面的人行横道:“你丫不就仗着老娘稀罕你嘛。”随即一脚踢在车门上,嚎了一嗓子,“叶江西,你不在了都不让老娘痛快。”
气恼了一阵,还是坐进主驾驶座里,将车开进了人行横道。
“搞什么,这里是人行道,没长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