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绒沮丧片刻,又想:还是听师父的教诲,别动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回老家称王称霸,一掷千金,自然有美人们前呼后拥,岂不痛快?
银绒想到激动处,还忍不住兴奋地跳起来,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用爪爪把被子刨出个舒服的坑,才重新滚进去抱住大尾巴舔毛。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陈向晚看在了眼里。
陈少宗主睡不着,借着烛火,能清清楚楚看到银绒打在屏风上的影子,先是舒展一双长腿,亦能看到滚圆翘臀的轮廓,以及从屏风边缘,伸出的一只赤脚。
天道若是偏爱某些美人,就连细枝末节也能雕琢得玲珑美好,譬如那双脚,脚趾颗颗圆润小巧,指甲整齐剔透,脚背白皙细瘦,脚心和指肚却又从白里透出粉色,仿佛还散发着刚沐浴完的热度,以及皂荚的清香。
没由来地让人想起,白日里,于那个悬挂着五色湿布的染坊中,狐耳少年蛊惑的嗓音,以及那阵惑人的冷香。
紧接着,修长美好的身影消失不见,化作一团毛球,影子在屏风上炸开,愈发显得毛绒蓬松,毛团儿还很不老实,一会儿卷成个球,去舔自己的尾巴,一会儿两只前爪爪飞快倒腾,认认真真地撅着毛绒绒的圆屁股去刨被子。
……好像,他的“情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甚至还有点可爱。
无量宗修士们虽击退了一行大妖,最终却是铩羽而归,一路退出了枫烟城,发愁如何复命。
“师兄,那小狐狸精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引得那么多妖族追杀?他不就是城阳老祖的相好吗?”
“是城阳掌门的相好,这一点还不够吗?我们奉命跟上他,旨在研究朝雨道君的异动,我听掌门师伯说过,无情道最怕动情,也最该动情,总之于他的修为有影响,进而可能影响到咱们无量宗与太微境的地位吧。”
“据说仁寰长老曾亲眼看到他们……如寻常道侣一般恩爱!”
“长老看错了吧,城阳老祖可是修的无情道,从来对美人儿不假辞色的,这么多年来,从四宗八派,到七十二洞,再到数不清的不入流小门派,想同太微境攀上关系,赠送美人的不计其数,老祖非但没给过谁正眼,还闹出多少美人因在他那里碰了钉子而感到受辱,从此一蹶不振的事?所以,他怎么可能动情,还是对只妖狐?”
“那狐狸精的姿色可不一般,你们都看到了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点头不语,没人提出异议。那狐耳少年的漂亮程度,比以往那些莺莺燕燕捆在一起,都更叫人眼前一亮,难以形容。
可有位弟子还是勉强形容了出来:“他吧,除了长得好,还有股莫名的气质,很勾人,就是……又纯情,却又有股说不上来的骚劲儿——”
话音未落,就被自家师叔打了一爆栗,“慎言!身为大宗弟子,说话怎能如此粗鄙?”
“对了,妖族突然猖獗起来,我倒听到了些风吹草动。”
此言一出,众修士不再闲聊有关那媚妖的艳色逸闻,都认认真真地附耳过去,只听那人道:“听说妖族得到了少主的消息。”
“什么少主?”
“当年妖王相魅死后,据说有个遗腹子……本以为早在老祖屠戮鹿吴山时,便一并夭折,最近似乎又有了新消息,想必它们异动,便是因此,也许误会了那只媚妖吧。”
“听说胡银绒在秘境中曾展示过‘寒酥缠’,也许他真的是……”
“呵,怎么可能,若他真是,城阳老祖早就斩草除根了,再说,堂堂雪山妖王的后人,怎么可能是只搔首弄姿的媚妖?”
法相期蛇妖虽能掩藏线索,但这本身也是条线索,或许能瞒住玄鸾、玄姿、玄风、玄态之流的绝大部分修士,但却难不住城阳老祖。
万剑宗四位高手不知不觉地成了城阳老祖的临时下属,对他老人家唯命是从,于是,在老祖运筹帷幄之下,四人竟一路精准追踪,从枫烟城,一路追到了三百里外的章乙镇。
银绒总觉得陈向晚也许没有尽信自己——不然怎么在他说清楚原委之后,还迟迟没有离开?反而要与他结伴而行。
虽说从枫烟城去往琵琶镇和万剑峰的大致方向一样,但银绒又不会御剑,速度快不起来,陈向晚竟然也不介意。
不介意便不介意。
银绒非但速度不快,还不着急赶路——他发现,有钱和没钱真的是两个世界!从前最远就是从琵琶镇到雪窟谷,顶多从谷中刨些冻僵了的野味回去打牙祭,现如今,储物铃铛里有了花不完的灵石,他才知道,外边原来这么好玩!
银绒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糯米鸡,一边等师傅捏糖人儿,好不惬意,而陈向晚也拿出一副“好不容易跑出来不如玩一玩”的姿态,站在他身侧,一把折扇在胸前慢慢地摇,好不潇洒。
城阳牧秋便是这时候找到他们的。
在太微境煎熬了十几天,又沿途苦苦寻了这些时日,甫一看到那俊秀的红衣少年,城阳牧秋竟有一瞬的情怯。
就在他犹豫的功夫,万剑宗四位修士已经激动地喊出了声:“少宗主!”
城阳牧秋一愣,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陈向晚竟然也在?!
紧接着就听四人高喊:“少宗主,可找到您了!老祖很担心你啊,同我们苦寻了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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