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也没什么好挑的。
扒拉狗毛仔细看了一番,摸遍了狗剩的全身,赵大夫点了下头,在柜台里找了一瓶温和的伤药,递给沈文宣说道:
“它应该还行,没有伤到骨头,咬伤多一些,在它被咬的地方剃了毛,然后抹上这个药,应该能好点儿,有机会找个兽医给它看看。”
沈文宣“嗯”了一声,把药接过来,又找了一把剪刀。
赵大夫进到房间里边,看到自己没心没肺的小孙子睡得脸色红扑扑的,不禁失笑了一声,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身子:
“小臭东西。”
抬眼看向旁边的焦诗寒:
“焦焦没事吧?”
焦诗寒陷在被子里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睡吧睡吧,睡一觉我们就到郡城了。”
焦诗寒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很喜欢这个很和蔼的老头子。
“他有些发烧,你给他配一些药。”沈文宣说道,两腿夹住想要逃跑的狗剩,难得十分有耐心地一点儿一点儿给它剪毛。
“发烧啊,把手伸出来我把把脉。”
外面的百姓被守卫军赶着集中在一个地方,就在守卫军扎营的旁边,冬日,天气很冷,安和县经过这一场祸事,完好的屋子不多,不是被烧了就是被炸了,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取暖。
郭立卫脚下踢了踢碎裂的石块,举目看了几眼这条街上不寻常的大坑和裂痕,又转头望向医馆的方向。
“大人,这——”
“我说过,这次来了,不会亏的。”郭立卫笑了几声。
医馆里升起了火炉,沈文宣处理好狗剩就去了对面自己的宅子,屋里几个士卒在翻找东西,看到沈文宣进来了也不避讳,在几个屋里连着前面的店铺都翻找一通之后,搬着几口箱子和厨房所有的粮食走了。
沈文宣沉默着没有阻止,他不想再起冲突,进卧房收拾好几件过冬的衣物,又去后院把小黑牵出来,就是那头驴,紧挨着墙受了不少惊吓,看见主人来了总算好了一点儿。
估计是头驴,没被看上,如果是匹马,估计也逃不了。
沈文宣不禁嘲讽地笑了一声。
细软这些沈文宣不在乎,银钱也有相当一部分在昨晚塞给了焦诗寒,就是粮食不能缺,世道乱起来,他担心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院子里和院外的街上都没人,沈文宣快步走进厢房旁边的小厨房,进门的时候又往后看了几眼,走到翁缸旁边,里面的粮食已经空了。
沈文宣推开空了的翁缸,扫开地上的灰尘,露出一块木板的缝隙,打开就是一个不大的小隔间,里面有粮食,这是沈文宣专门藏的。
这里是边境,精细白面这些东西少,到了冬天就更少,沈文宣一下子买下了粮铺所有精细米面的存粮,除去被带走的那部分,剩下的都藏在这儿,不多,也就五袋。
沈文宣拿出来一部分挂在小黑一侧的驴鞍上,一部分自己提着,借着小黑身体的掩护快步穿过大街,跨进医馆后门,很多守卫军都在收拾尸体,没有注意到他。
等把东西都放下,沈文宣一进铺里突然看见温老头和王沐泽。
两人都围着火炉烤火,一边捧着碗喝姜汤。
王沐泽看见沈文宣苦哈哈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先生肯定没事,这不,立马就来投靠先生了。”
“你王家木器行呢?”沈文宣问道。
“害,”王沐泽笑了一声,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喜气,“我那个贼抠门的肥老板死了,家里的东西一开始被羌贼抢,现在正大光明地被郡城守卫军分,我这稍微不乐意一点儿,不就被赶出来了吗?”
赵二:“这他娘得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合着一场仗都没打,尽想着分好处了。”
王沐泽:“呵,估计他们以为带我们进郡城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安和县在前面顶着,郡城还在不在得另说呢。”
葛武成心中也是气愤至极,正要出门找郭立卫理论,温老头突然开腔道:“你别去,留在这儿镇着,没了你,没准他们连医馆都给搜刮了。”
“这都没军纪、没王法了吗?!”葛武成一拳打在门框上,看到不远处的屋子里挤着瑟瑟发抖的百姓,心中不忍,吩咐道:
“葛峰,厨房里的姜汤还有剩的,端过去给那边的百姓暖暖身子。”
葛峰应声下去了。
“王法、军纪?”温老头喝完汤讥讽地笑了一声,“这都被毁成这个样子了,谁有权有势,谁就说了算。”
“这场祸事也是不赶巧,偏偏毁了你的喜事。”温老头看着沈文宣说道。
沈文宣突然被扎了心,回道:“你的古董店也被他们抢了?”
温老头沉着眉:“废话,要是没被抢,我能来你这儿?守着我那些宝贝不香吗?”
“但是吧,没抢完,有点儿东西我藏起来了。”温老头说完盯着沈文宣,别有深意。
沈文宣皱眉:“你是何意思?”
温老头:“那点儿东西现在不拿,等明儿走了就拿不出来了,你要是帮我护送过来,我可以分你三成。”
“不干。”
焦诗寒还在这儿,他现在不可能为了钱财去干冒险的事。
“这可不是你干不干的事,这是你能不能抓住活命机会的事。”
温老头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沾了不少灰尘的冬衣,“那里边可不仅仅是值钱的玩意儿,还有商道的路线图,应该没人不知道吧,商道的路线图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道,有时候没有路引就可以穿过一个州,没人知道,安全。”
沈文宣猛地抬起眼。
“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估量过这些援兵的人数,恐怕连个五千人头都没有吧?这荆州的兵力就这些,你等着他们死守荆州保命,呵,还不如求神拜佛呢。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荆州,我们现在是个什么东西?难民,可没有其他州喜欢我们这些人。”
“而且你们要和其他难民同路?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最是无赖可怕,你有吃的、有喝的、有好看、好玩儿的,他们就纷纷想过来抢你的,一个人不行,就拧成一团,乞丐圈里可没有难兄难弟。”
温老头说完笑了一声:“成不成在你。”
沈文宣攥紧手,周围的人都看着温老头,空气瞬间凝滞安静。
房门突然被大力撞响,屋里的人一惊,见是葛峰才松了一口气,葛武成抬手刚要教训一下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子,却听葛峰喘着气着急地说:
“大人,重伤患的那个屋子里怎么有林县令?看着快没气儿了。”
那个叛国贼竟然还活着?!
沈文宣抿紧唇,眼神锋利,像是一把刀,思虑几秒后瞥向温老头问道:“你的东西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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