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泽安排了人在府门前施粥,赵大夫又顺便在粥棚旁边摆了义诊摊,京城内被毁家毁业的不少,普通百姓中伤者又甚多,他们沈府家大业大未受什么影响,做此就当行善积德了。
只是还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昨天晚上救的人仅去之五六,剩下的也不好赶走,正好鹤熙街正是缺人的时候,就先让他们待在鹤熙街跟着领事的做事,不过对他们也不是毫无要求,一段时间后做得好的留下,做得不好的也只能给些银子打发了。
沈文宣乘马车出城,不说京城中已经恢复至井然有序,但道上也清净些,各大城门早已被严防死守。沈文宣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别的不说,只这城墙顶上挂着的几个脑袋挺唬人的。
那几个应该是迟蓟的副将,而迟蓟应该还在大理寺狱中,让他活着太重要了,不知能在他身上撬出多少秘密。
城门未开,一官兵站在最前面揭开皇榜,气如山河道:“传皇上召令,自今日起所有人都不得出城!待宁小将军协同刑部、大理寺清查京城,叛贼当街诛杀,隐瞒叛贼者、与叛贼为伍者同罪,罪连九族!”
说完将皇榜挂在一旁的告示墙上,不仅是百姓,就连急着出城面见皇上的官吏都傻了眼。
清查叛贼是重要,但昨晚除夕夜的年宴上已经有不少大臣身殒,就连皇室中人都难以幸免于难,此时不仅是京城不稳,就连朝局中处处都是空缺,这会儿不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昨夜引起的动乱何时才能平息?就算是不能回京,让他们这些当官的出去上朝也行啊。
“这位军爷,”赫丞相拦在刚才宣榜的官兵面前,微微躬身道,“敢问皇上可有说何时召见我等啊?”
官兵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反正得把京城里的事查清楚了,不查清楚谁都不能出去。”
这赫丞相与身后的几位官吏对视几眼,纷纷掏出袖子里的折子递给官兵,道:“劳烦这位军爷将这些奏折转交给皇上,事情紧急,还望皇上早日定夺。”
不仅是朝局,西南的战事、北边迟蓟的旧部皆是棘手之事,若这件事传到匈奴耳中,说不定北匈奴会趁此制造事端,但皇帝仅顾个人安危躲在外面,实在有难当大任之嫌。
“大人,现下该如何?”其中一个官吏问道,眉头紧皱。
赫丞相看着这街上衣衫褴褛、寻食游荡的乞丐,数量怕是比先前多了几番,不处理好又是一件祸事。
“现下只能祈盼皇上能理会朝政,如今朝中缺人,我亦知各位大人失亲送友之苦,但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拜托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些,天佑我大庆,再有各位大人相助,定能度过此次难关。”赫丞相回身拱手道。
“大人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几位官吏躬身回礼,心中不禁感叹此人爱国爱民之心切。
“耿儿、耿儿!”一个穿着大白衣袍的男人从远处快马加鞭地跑过来,一身仙气飘飘的衣服被风吹得乱起,糊在他脸上看着有点儿憨。
勒紧下马,来人一把抓住赫丞相的手视线焦急地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地打量,“耿儿你没事吧?昨天晚上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怎的就我昨天晚上有事不能陪你到宫宴会,若是有我在——”
“靖王爷,”赫丞相打断他,用暗劲儿抽回自己的手,躬身道,“微臣没事,不过还有政务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欸欸,”靖王追上去,“好耿儿,你再让我看两眼,我那儿有御医,让他给你把把脉,万一你吓到了内里虚怎么办?”
“不需要,王爷请自重。”
赫丞相走得飞快,明显不想让靖王追上来。
留在原地的官吏相视一笑,这靖王死缠烂打的性子也只有赫丞相抵得住,不过可惜了,两位都是汉子,但凡其中有一个是双儿,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成。
沈文宣全程看在眼里,想着这大庆朝堂之中也不全是利欲熏心、窝囊无用之辈,自有贤人为大庆百姓费心费力,不过出城是必须出城的,这皇榜拦得住所有人,可拦不住他。
吩咐马夫继续驾车往前走,等车马在城门被拦下时,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壁递给拦人的兵爷,那块玉壁与德六来沈府时拿出来的那一块一模一样,乃太后信物,见壁如见面。
原先的那块磕在台阶上早就碎了,他这块是仿照那块碎裂的玉壁做的,这可是难得送上门的权信之物,虽没征得太后同意,但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