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香 第34节(2 / 2)

妙手生香 董无渊 2017 字 2023-08-21

gu903();一年复一年,一年何其多。

含钏捂着嘴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说出的话却轻轻的,“师傅,钏儿也舍不得您。”

梦里头,含钏去了承乾宫,后又调到千秋宫徐慨身边之后,她与白爷爷的联系就少了许多,一个是亲王侍妾,一个是膳房主厨,这个关系太敏感,含钏不敢再同白爷爷联络,白爷爷也害怕打搅她的生活。后来乾佑帝薨逝,曲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徐恒登基即位,她便随徐慨去了姑苏,离得更远了。

白爷爷听含钏说这句话,愣了愣,翻黄历的手也停下了。

含钏轻轻抿了抿唇,余光里瞥见了崔氏在东偏厢,投射在窗棂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师傅,嫂嫂太过爱财,恐怕并非好事。”

含钏到底做了回小人,将崔氏擅自收取她的食宿费,并将食宿费涨到一月一两银子的事情轻声告诉了白爷爷,“...一个家里,最忌讳两个人拿主意。嫂嫂主意大、心眼小、爱财也爱敛财,若不给她机会还好,若发大财的机会唾手可得,嫂嫂恐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崔氏竟背后收含钏的食宿银子!

这事儿,白斗光是头一回知道!

老头子气得立刻胡子都翘了起来,原先想通了消散过的那股气又慢慢往上涌——远香近臭,媳妇儿和爱徒不对付,那两人离远点也不是不行。从含钏起早贪黑地做糕点、摆早摊儿,他就感觉到小姑娘心思了,崔氏提防算计着小姑娘,含钏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如今若是搬出去,师徒情分也还在,若是强留下来,这情分迟早有一天会被崔氏给磨没!

可他不曾想,崔氏在他背后耍这些手段,敛这些钱财!

若是...若是...真如含钏所说,有人拿大笔大笔的不义之财买通崔氏,要挟白家在淑妃娘娘的膳食中动手脚,或是其他的宫闱秘事,那他、白四喜,甚至整个白家的倾覆之日岂不是近在咫尺?

这个崔氏!

白爷爷咬紧后槽牙。

这个崔氏越发荒唐了!

到底将搬迁的日子圈在了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含钏在门外收拾东西装上牛车,白爷爷和四喜特地告了小半日的假回家帮衬,白爷爷使唤崔氏,“去,从公中支二十两银子出来。”

崔氏心头一惊,手上攥得紧了紧,扯着嘴硬笑出来,“支二十两银子作甚呀?若是要贺钏儿的乔迁之喜,明儿个媳妇儿就去集市买一套家...”崔氏本想说家具,可一想,好点的木材家具一套也得大十几两银子了,赶忙转了话头,“买一套好看好用的茶盅茶具——直接拿银子,岂不是生分了吗...”

白四喜别过脸去。

他这个娘,是真看不清局势。

挨骂挨吵,真的都是自找的。

白斗光声音低沉,“家里的银子,我是动不得了?”

崔氏忙局促地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慌张,“爹,瞧您说的。家里的银子都是您的俸禄攒下的,您要用、怎么用、给谁用,都依您的主意。”

崔氏前头才被白斗光铺天盖地的骂了一场,她也知道如今该缩个头,可实在舍不得那二十两银子,被逼得没法儿了,略带哭腔,“钏儿是您徒弟,四喜也是您亲孙子呀!他还没成亲、还没置业,往后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啪!”

白爷爷气得狠了!

不是非得要那二十两银子,是想试试这崔氏还有没有救!

“等含钏搬了家,你把家里的账本子交给四喜。”

白斗光气极,语气反倒平和下来,是他的错。他纵了崔氏十来年,又忌讳公公管教儿媳,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反倒将崔氏纵得行事眼界如此小气,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只有小家没有大家,甚至连他的话也能阴奉阳违、忤逆违背,“我会尽快给四喜寻人家娶亲,到时候家中庶务就交给四喜媳妇儿打理,你离你那个娘家,你那两个弟弟远点,好好守着大郎过清闲日子吧。”

崔氏不可置信地看向白爷爷。

门外拖车的牛“哞哞”地叫。

崔氏被惊得一激灵,白四喜已经扶着白斗光跨过门槛,坐上了牛车,踢踢踏踏朝东堂子胡同驶去。

含钏坐在牛车上,撂开车帘子回头看。

崔氏正失魂落魄地靠在门廊上,面色有些颓唐和诧异。

第五十六章素餐烩

北京城银装素裹,牛车摇荡在雪路上扫出的一条路,没多少工夫,宅子到了。

白四喜帮忙把东西拎进去,白爷爷去坊口接晓觉寺的扶若大师,里间如火如荼做着扫除,外间红红火火做着法事,将这宅子从里到外,从地板到五行,都捯饬得干干净净、规规矩矩。

白爷爷以坚韧的决心毅力,誓让灰尘与鬼魂都无处遁形。

老爷子今儿个精神特好,戴着狐蓉裘帽,拢着棉袖笼健步如飞,晌午还亲自下厨颠了蒜苗回锅肉,五花肉被切成均匀的三指宽,烧热油后加上蒜苗、豆豉爆炒。肉在油锅里散发出独有的油脂香气,白色的肥肉被爆炒出了油脂,带皮的部分焦黄微卷。

含钏累得不行,撂起袖子,配上回锅肉干掉两碗饭。

老爷子单给扶若大师熬了一锅素餐烩,扶若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就着高笋、萝卜、菘菜吃米饭。

素斋可不好做,没法儿用高汤提味。

白爷爷先用菌子熬汤,熬了整整一宿,菌子熬烂熬融在汤里,再将汤过筛子,碾得清白透亮,再将就这一锅菌汤做素餐烩。

食材虽不多,花费的心思和精力却不少。

得道高僧喟叹,“这么多年了,若说素斋,还是您做得一绝。”

白爷爷乐呵呵地吃一锅水烟,烟杆子扫了一圈宅子,“您说,这宅子到底有没有鬼名堂?”

扶若大师理了理袈裟,笑得慈眉善目,“小施主要做食肆,无论这宅子有无名堂,贫僧这一遭都一定要来。不是驱邪,是驱人心里的惧怕。”

这一番话,倒让含钏对这个大师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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