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眉眼弯弯,“你是在夸你自己吗?”
“嗯?”
楼喻捧着他的脸亲了一记,眸中倒映着百紫千红,绮艳无双。
“你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能与你相伴,是我三生有幸。”
霍延呼吸一滞,啄吻他的唇角,低哑问:“今晚留下如何?”
定国公府修葺后,霍延大多数时间都在宫中留宿,很少住下。
但他每日都会让人打扫卧室,期待某一日能够和楼喻一起度过一个寻常安宁的夜晚。
没有皇宫的森严,只有皎洁的月光和婆娑的树影。
楼喻瞬间起了兴致:“好!”
总觉得有种偷情的兴奋感和紧张感。
主院的卧房是霍延精心设计的,全都符合楼喻的喜好,内里的装饰是仿照庆州新城布置的。
楼喻一踏进去,就仿佛回到了庆州新城的宅子里。
他瞬间回忆起两人在那座宅子里做的一些羞涩之事,加上残存的酒意,眼尾便泛起几丝绯色。
“此处甚好,我甚欢喜。”
欢喜的后果就是,他第二天差点没赶上早朝。
楼喻这才深切体会到,那些朝臣天天早上赶来上朝有多痛苦。
这个朝会制度应该改改了,不过他没打算在今年改。
毕竟现在还是嘉熙年间。
此次朝会的主题就是“互市”。
楼喻了解过,以前中原和北境签订过互市协议,但往往结果并不算成功,不成功的最关键原因就是缺乏有效的管控机制。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贸易混乱。
一个混乱的贸易体制,势必无法长存,反而会激发双方的矛盾,造成更多的冲突。
站在中原商人的角度,他们卖的都是粮食、瓷器、茶叶等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他们的售价高是正常的。
可对于牧民来说,他们能提供的只有牛羊马匹,而这些,对中原人来说,并非必需品。
只有少数有钱人会从草原高价购买上等良马。
双方贸易的不平等,加上没有严格的管理机制,只会加剧南北贸易的冲突。
楼喻愿意互市,但不想稀里糊涂地开通互市。
他坐在高阶上,俯视群臣,淡淡道:“昨日阿骨突部使者提出互市,今日咱们便谈谈这个互市,诸位爱卿都可以畅所欲言。”
有人出列:“启禀陛下,臣以为,北境游牧部落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何需与他们进行贸易?”
“微臣附议。”又有人发言,“不仅如此,纵观历史上的互市,到最后都不了了之,蛮人骨子里只会掠夺,他们不知何为做生意。”
礼部尚书郎平却反驳:“蛮人之所以粗鲁无礼,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礼制,倘若咱们能向他们宣扬中原礼法,教化他们,让他们臣服于中原文化,岂非一件善事?”
“郎尚书,他们恐怕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心思学礼法?”
“确实,郎尚书所言有些天真了。”
“那照你们这么说,互市不开了?”
“本来就没什么开通的必要。我大盛地大物博,为何要同蛮夷做交易?”
众臣七嘴八舌,都围绕“该不该互市”来吵,却很少有人能说到点子上。
有问题,那就应该解决问题,而非逃避问题。
楼喻看向范玉笙:“范相怎么看?”
昨日宫宴过后,范玉笙就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出列道:“回禀陛下,臣以为,郎尚书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实施起来太难,遂略显荒诞。不过,教化蛮族虽难,约束蛮族却不难。”
楼喻终于听到了点干货,不由问:“这么说,范爱卿是同意边境贸易了?”
“是。我盛国的确物产丰饶,但不能因此自视过高。北境畜牧业的确比咱们要优越,他们蓄养的牛马强壮有力,他们的羊毛织物同样颇受咱们大盛百姓喜爱。既然互市能够给咱们带来益处,为什么不同意呢?”
“可是范相,一旦开启互市,势必会影响边境的安危。”
范玉笙反驳:“阿骨突部夺取澹州城的事诸位忘了吗?那时候可没有互市!可见影响边境安危的永远不是互市,而是北境的贪婪!”
其余人一时无法反驳。
确实,正乾年间,惠宗关闭与北境的贸易渠道,一关就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间,边境受过大大小小具体多少次劫掠,没人能够数得清。
所以,互市并非引起边境动乱的充分必要条件。
楼喻温和问:“想必范爱卿已有良策,不妨说说看。”
“陛下,此次是北境想与我大盛开通互市,咱们可以同他们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