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一样,是你们先动手,是你们礼亏在先!”
瀛洲王拿到那封信果然暴跳如雷:“岂有此理!明明是此人当年先抢了我们的陨铁,还敢倒打一耙?”
努力冷静了片刻后,又劝慰自己:“罢!不争一时之气,这笔耻辱本王暂且记着。如今既已有人偷出当年师律抢盗的陨铁,又有能工巧匠破解制作之法。假以时日,削铁如泥的陨铁神兵将尽数归我瀛洲所有!”
瀛洲王这么打着如意算盘,同时慷慨大度地将大夏神兵“小火龙”的制方也给了落云,并分给落云部分陨铁共同加速铸造兵器。
同大夏那边,则是虚与委蛇、暧昧不明——
一个字,拖。
毕竟一来一回,他们虽抢了战船在先,对方也搜刮了离岛,算是两清。
并不至于马上就兵戎相见,待一两个后,他们制出大量的神兵,到时……
可瀛洲又怎能想到,仅仅一个月而已,大夏那边倒是没做什么,反倒是落云一顿翻脸猛于虎。
趁着这一个月的空隙,表面答应瀛洲帮忙铸造“小火龙”,背地里却不知从哪突然掏出来许多早早就仿造好的瀛洲丝绸、香囊,甚至连梅子酒都有。
落云的布料没有瀛洲的丝好,但仿制瀛洲颜色,又做得更加绚丽,在遍寻不到瀛洲丝的几个月里,作为替代品销路也蛮不错。
落云人以前不吃梅子,本该烂在树上的东西如今酿了酒,虽没有瀛洲的梅酒风味独特,至少甜甜的,比堪舆国的烈酒得人心。
一时赚了好多白花花的银子。
瀛洲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这样玩,被落云这一通背刺刺得目瞪狗呆。
落云女皇:卖卖小弟就能换来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她倒是心底也指望把瀛洲当枪使、有朝一日发动战争制衡大夏来着。可谁让时运不济,大夏皇帝太妖,两次暗戳戳支持处月和胶南都没有争到好处,反而打水漂了不少银钱。
得赶紧想法子补回来啊!
但上哪搞钱呢?
算了半天,还是与大夏贸易最有钱可赚。国与国之间果然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
等瀛洲被坑了个底朝天,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心急火燎过来派遣使者去探探大夏态度时,又已过去不少时日了。
使臣也是满腹愁绪。
如今落云翻脸无情,万一两国联手,瀛洲何止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直接惨遭瓜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唉!谁让王上一心同落云与虎谋皮,殊不知落云国历来惯于背信弃义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大概此刻唯一的安慰,就是大夏并没有打定主意落井下石,锦裕帝也没有将使臣拒之门外,而是邀请他楚微宫觐见。
使臣来之前并不认得锦裕帝。
只听闻以前来过大夏的同僚说,锦裕帝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又器宇轩昂,宏图大略几乎没啥缺点。
大概唯一能让人背地里叭叭嘴碎的,就是他登基多年始终不娶一事。
有传言说锦裕帝其实喜欢男的,也不知是不是真?
此刻,破案了。
楚微宫中,使臣只见面前锦裕帝一身玄黑色华服,容貌清冷俊美,何止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这简直是难得一见的世间绝色美男子!甚至连怀中所抱男宠都相形见绌!
真的,那男宠竟就连打扮都比皇帝素。
也不柔媚,长手长腿俊朗而已,真没想到大夏皇帝自己风流倜傥,结果却喜欢这种硬邦邦的类型。
男宠还挺贪吃,皇帝和使臣说着话,他就怡然自得在皇帝怀里啃一串青色的大葡萄,嗦嗦嗦,剖剖剖。
皇帝却不介意。偶尔垂眸看他一眼,眸中星星点点、微微宠溺。
男宠狗腿地递了一颗剥好的来,皇帝却摇头不要,虽不要,脸上依旧微微笑意。过一会儿,却见皇帝又一脸无奈,从男宠嘴角蹭了一点沾上的葡萄汁:“你呀。”
“夏经话本里写的嘤如嗜葡萄如命,都不会如你这般抹一脸。”
皇帝是真喜欢这男宠,蹭完他唇角后,竟还自己舔了指尖。
然后,皇帝就被葡萄汁酸到黑脸。
被酸得皱眉,一时懒得说话。
那么怕酸的吗?使臣一下顿悟,怪不得!之前瀛洲的礼部官员还奇怪呢,瀛洲青梅饼一向很受欢迎。可为何近几年送青梅饼去大夏,大夏每次回复都是“这个无需送”。
原来是皇帝不爱吃!
皇帝吃酸不高兴,只见那男宠顺了顺皇帝的毛,转而缓缓开了尊口:“见你也博学多识深明懂礼,回去务必劝劝你们王,想玩‘离岸平衡’,睁大眼先瞧瞧落云究竟如何为之,休要依样画葫芦却画虎反类犬!”
“你且看落云的做法,何时是‘素来与大夏有仇,任意挑拨他国与大夏矛盾,暗地资助他国攻打大夏’了???——落云是为了控制东陆崛起,一直只在帮着东陆‘老二’去对付‘老大’。”
“之所以曾支援北漠攻打大夏,并非看准两国常年积怨,只仅仅是因落云眼中东陆大夏最强,北漠次之。只有挑起北漠与大夏战火,延缓东陆发展,西陆落云才最能远远渔翁得利。”
“而今北漠衰落,瀛洲勉强跻身‘老二’,落云才又与瀛洲交好。”
“落云一步一步,算得严丝合缝。而你瀛洲一直以来,却在傻乎乎地‘制衡’什么?”
“在处月挑衅大夏时送粮,又在胶南被攻时偷援——在与大夏毫无抗衡之力的小国身上白丢了一大堆银两,又收获何在?”
“更何况,落云国远离东陆,大夏永不可能出兵落云。可瀛洲与大夏毗邻咫尺。”
“瀛洲王一意孤行亲厚落云,与大夏为敌。也不想想落云远在天边,一旦如锦裕六年般瀛都再次失陷,落云否能千里驰援?”
“……”
使臣虽听不懂“离岸平衡”但后面的却都听懂了。一时愣在当场。
男宠:“使臣大人不妨再算一笔账。”
“大夏与瀛洲虽积年成见,但这些年贸易往来,大夏待瀛洲不薄。”
“大夏兵戎不惧瀛洲,贸易往来亦有多国可以替代瀛洲。而瀛洲呢?试问瀛洲若执意与大夏为敌,每年处月胶南能买多少青梅酒,多少珍珠与瀛丝?落云又能卖多少?”
使臣:“……”
一阵连珠炮让他哑口无言,他真想不到,大夏竟然区区一个男宠都有如此见识!
不过再细看这男宠眼中的气质神采、言谈举止……也确实华贵雍容、高瞻远瞩,瀛洲使臣自己也并非以貌取人之人,能明白大夏的绝色皇帝何以迷恋此男宠!
哪像他们瀛洲王身边,全是拿了落云好处的奸佞小人。
但落云使臣虽心里这般想,口上依旧要替瀛洲挺直腰杆:“若说贸易,瀛洲是……是有几分依赖大夏。可若说兵戎,我瀛洲虽小,但一样兵精将强,如今又有了不输大夏的陨铁兵甲,未必不能一战!”
怎料男宠“嗤”一声笑了。
他悠悠道:“胡卿你来。”
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官服年轻人,同时皇帝拈起一颗青葡萄,一边皱眉嫌弃一边剥,剥完了自己嫌酸不吃,喂给男宠。
男宠:“甜,好吃。胡卿,你把工部下月要停产的限量纪念品拿给这位瀛洲使臣瞧瞧。”
胡璐点头。
他自打修好洛水堰后休了个大长假,假期刚结束才又投身到繁忙的工部事业中,今日正好带一堆兵器样品来跟皇帝述职。
胡璐:“大人请看,这一类的锻造工艺,乃是‘小火龙’二代,正是贵国所劫商船那批。”
他拖着手中展盘,盘中好几款各色兵刃,给眼神直愣的瀛洲使臣看。
“您再看这边,这是去年深春研制的小火龙三代,这是去年秋末的小火龙四代。”
“二代到四代从外观上看差别不大,但实则有差。”
胡璐说着,当场拿二代和四代兵刃花式敲给使臣看,演示后者强悍之处。
瀛洲使臣:“……”
他开始慌了!该不会他们仿制了几个月,就仿制了个大夏淘汰的旧品?却没想到,胡璐继而又道:“下官此次前来,则更是要与陛下商量,火龙系陨星剑下月陆续停产之事。”
他说着,拿起一片白刃,对使臣道:“因为已有更好的了。”
“此银刃乃今春新作,陛下尚未赐名,用的乃是……嗨,总之陨星石是用不着了。新工艺比火龙剑更加锋利、耐用耐磨且价格低廉,火龙剑在大夏已无用武之地,因而才会批量贩去堪舆。”
瀛洲使臣:“…………”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突然之间又想到一件事——半年前,有神神秘秘的大夏商人密会瀛洲王,说是能将大夏昂贵的赤矿陨星石“偷”出来卖给瀛洲王,卖得很贵,但查验过后确是稀有陨星真货,瀛洲王还自觉奇货可居喜不自胜来着!
完全就是上套了!!从头到尾都是套!
火龙剑停产了,矿石尽管稀有却从此无用了,不如贵价卖给瀛洲大坑一笔!后续再坑瀛洲去做无用冶炼!
使臣愕然之余,突然抬眼看着被皇帝喂葡萄的那个男宠。
有种直觉,肯定是他干的!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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