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慧跟菀香认识怎么说也有一年了,万万没想到菀香可能跟自己妹妹的家公家婆有血缘关系,如果确认真有那么一回事,那菀香以后也叫她一声姨了。
吴书慧心里十分感慨,一见到赵菀香,就拉住她双手坐下,细细地打量,一边道,“菀香,沈奉都跟你说了吧?”
赵菀香点头,见她有点激动,便反握住她的手先把话说清楚了,免得她有太多期望,最后落空反而会更加失望。
她道,“吴大姐,是这样的,当初我妈跟我说过,我姥姥姥爷生下几个孩子都一一夭折了,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应该就是他们亲生的,在我一直以来的印象里,也没人提过她有其他身世。你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吴书慧沉思了下说道,“你们家还有没有其他亲戚,有没有可能知道些你不知道的内幕?”
她本来的意思是菀香的妈妈去的早,菀香当时年纪又小,说不准记忆出现偏差,但这话从嘴里讲出来的时候,就显得她不希望菀香妈妈是人家父母亲生的一样,总而言之有点不太好听。
她忙解释道,“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赵菀香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接着有点为难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家里确实没人了。”
吴书慧只好问,“那你妈的出生年月日是什么时候?”
“1927年农历6月21号。”
吴书慧一拍手掌,“对对对,就是这个时间!”
她激动道,“如果真的是她,那她被丢失的那天身上裹着个红色花鸟被面的小襁褓,被放在一只箩筐里,箩筐里还有一只红漆木匣,里面有我妹妹的公婆当初走时,着急放进去的一些金银首饰。”
“菀香,你有没有印象?或者小时候有没有见家里有那样的匣子?”
“……”
赵菀香摇头,“我妈确实有一只放金银首饰的木匣,但不是红漆的,是黑漆。”
“……”
吴书慧默了默,问到这里已经不太抱有希望,最后勉强道,“那你妈有没有一只长命锁?”
沈奉不经意地看了赵菀香一眼。
他知道菀香从小戴着一只锁,如意形状,正面雕刻长命锁三个字,背后是富贵牡丹图案,那是她母亲留给的遗物,只不过赵建业后来娶了新老婆,他再见到她时,她脖子上挂的锁没了,直到去年的时候,她拿着那只锁让他带出去找人清洗一下,他才知道原来当初她继母进了家门,她两个继妹不仅夺走她吃穿,还抢走她那只从小戴大的锁,那只锁一直就挂在赵梅梅脖子上。
过了快十年才失而复得了。
沈奉如果不是那个正直无私的三连连长,他会扭断赵梅梅脖子,即使现在想起那个女人,他都觉得惨死太便宜了她,起码要好好折磨,将她踩在脚下,看她日日夜夜为过去悔过才行。
但他是谁。
他是国家的优秀干部,菀香的好丈夫,宝儿的好爸爸,父母的好儿子。
他要做一个好人,而不是地狱回来的恶魔。
沈奉晃了个神的功夫,见妻子站了起来,冲小房间唤道,“秀花表姑,你把孩子抱出来一下。”
“哎好。”
秀花在里面应了一声。
吴书慧神色激动地站了起来,等孩子被抱出来,赵菀香勾着红绳从孩子脖子上拿出一只小小的、金黄色的锁,她当即“啊”了一声。
“我听小陆说过,那只锁好像是这么大小,正面有字,后面是花纹。太巧了,可太巧……”
生辰对得上,同样有一只装了金银首饰的匣子,虽说颜色对不上,可谁也不能保证它后面被重新漆过,还有这只锁……
吴书慧反复握在手里看着,因为毕竟只是陆家的亲家姐姐,很多细节性的东西陆家不会对外说明。
要是小陆在这儿就好了,说不准他能确定一下。
吴书慧立马就要找陆文修过来,结果刚开门,就见他在外面踱来踱去,正一脸焦灼。
“怎么说?”
陆文修看见门开,立马停下脚步问道。
吴书慧拉住他胳膊道,“你进来看看。”
陆文修忽然心跳剧烈。
客厅里,小小的长命锁从宝宝脖子上摘了下来,放进了陆文修的掌心里。
陆文修反复摩挲观看,过了好久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吴书慧小声道,“对不上?”
陆文修过了会儿才摇摇头,“这是只铜锁。”
这话就很明白了,他家要找的那个信物必然不是铜的。
但他为什么看了那么久才得出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
因为这只锁确实跟他记忆里那只信物的很多细节能对得上。
他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十来岁的时候他奶奶就神志不清了,偶尔清醒的时候就念叨,当初女儿刚生下,家里送来一把民国初年的锁,有多大,什么形状,上面又是什么花纹什么字。
她一直念叨,他就记在了心里,想着将来一定指着那些线索找到姑姑,圆了爷爷奶奶的遗憾。
可这只锁大体细节对得上,看包浆应该也是民国时期的,却是一只铜锁,而且底下没有坠子。
陆文修记得清楚,当初爷爷奶奶说起时,金锁底下吊着五个小坠子,其中有个是小童抱着元宝,可喜庆了。
他反反复复看,这只锁底下平整光滑,也不存在把底下坠子弄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