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对了。
幸好,他一直听她的,现在就算分开了,她也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姜妄在小小的公寓里待到夕阳西下,还是没有等到她回来。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要等?只会更伤心而已。
他起身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让冬季清冷的风和傍晚火红的霞光装满整个房间,这才拿着自己的东西出门离开。
到了楼门洞,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面无表情的对那端的人说道:“都按你的要求做了,东西还给我。”
“你还有一件事没做,”电话那端的人笑了笑,“去死。”
姜妄挂断电话,深吸口气,抬眼看向远方,看见了楼门马路对面的路灯。
他突然有些感慨,他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盏灯下守过多少个夜晚了。他走到路灯边,拍了拍灯柱,幽幽道:“柱兄,再见了,我以后可能都不会来了。原来可以长久的守在这里真的挺不容易,说实话,我真羡慕你。”
说完,他一手插兜里,慢悠悠离开,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背对十一号楼和柱兄挥了挥手。
再见。
季眠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透了,太阳穴还在一阵阵鼓痛,眼皮也酸重的抬不起来,但她多少清醒了,理智又回来了。
她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开着暖气的屋内竟比走廊还冷。窗帘拉开了,窗户也是打开的,楼下的路灯发出的清冷白光投在地板上,形成冷冷的一块白光。
他应该是开了窗散烟,但光线下,仍有未散尽的薄薄烟雾在缭绕,空气里仍然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但没有关系,这些气味和痕迹明天就会全部消失,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季眠抓紧时间学习,每天让自己忙到什么都没办法想。她一个人在公寓里生活、学习迎接新年,这些都无所谓,但接到张可可新年祝贺的电话时,她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城市已经不允许放烟花了,大年三十的夜空,只剩漆黑和冰凉。寒风呼啸着刮过,却盖不住她低低的抽噎。
“眠眠,你怎么了?”
虽然她极力压制,但张可可还是听出了异样。
季眠没有说话,咬着手背控制着哭声。
“姜妄呢?你等着,我给他打电话……”
“别打,”季眠终于哭着开口了,“我们分手了。”
张可可沉默了一会儿,炸了,“姜妄他妈的搞什么呢?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不要,可可,不要回来。”
“眠眠……”
“可可,你听我说,我没关系的,分手而已,我可以的。我会更好,你也会的,等我去找你。”
“季眠,你别这样。”
张可可最终还是回来了,陪她过了几天,到初五二中开学才回帝都。
开学那天,季眠碰到了胥霆。胥霆大概知道了她跟姜妄的事,见到她时神情有些不自在,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
季眠像往常一样微笑打招呼,然后准备离开,胥霆却在后面叫住了她。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妄哥退学了。”
季眠愣了愣,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胥霆观察着她的神色,又试探的问道:“我们都联系不上他,是不是他家出了什么事?”
季眠忽然头疼,脸色惨白,她勉强笑了笑,“我不知道,我们分手了。”
胥霆怔然,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了,这件事就此打住。
高三最后几个月,紧张而忙碌,时间过得像飞一样,几乎就在一张张试卷中飞速流逝。
三月初,一模结束,教室前贴上了巨大的百日倒计时。
随着计时牌的数字一天天变动,二模三模也相继结束。
季眠几次模拟联考成绩一直保持在一个很稳定的水平,她感觉进入瓶颈期。何老师安慰她,她已经属于省里顶尖的成绩了,再往上爬很难,考前注意放松,只要能维持这个水平,她肯定能进心仪的大学。
季眠的生活完全被试卷和分数占据,很少有空闲去想别的了,她经常写试卷写到夜里一两点,然后倒头就睡,连一分钟胡思乱想的时间都不留。
但好像是形成了习惯,她每次写题写到头昏脑涨时,就会下意识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姜妄发的信息。看他有没有发什么奇奇怪怪的收妖消息,看他有没有埋怨数学老师说话有口臭,有没有骂王者队友是傻x。
不过她一看到聊天记录,就会及时冷静下来,把手机锁进抽屉。
聊天记录还停在半年前,他说:【忙,晚点说。】
时间无视所有悲欢离合,从不等任何人,高考如期而至。
考前三天学校放假,晚自习下课铃响,整个高三教学楼都沸腾了。
学生们潮水一般涌向走廊,欢呼叫喊,夹杂着放肆的告白和哄笑,这一刻,炙热的青春在学校上空沸腾。
在欢腾喧嚣中,有人开始撕书扔试卷。
试卷像雪花一样在教学楼前飞舞,密密麻麻,模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