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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辻无惨张开眼。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他才意识到昨晚忘记了关窗,室内亮了一点。
昨夜……
他对着初桃做出洗颈就戮的姿势,却被对方轻抚着手臂:“原来是这样呀。”
他的焦躁被允许发泄,他语无伦次却又诚恳无比地道歉,为他错误的复仇,为他今夜的狂言——说这话时,她没有反应,竟是在他怀中睡着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建立鬼之军团的事。他声音一顿,初桃又懵懂地醒了过来,轻轻哄了句:“明日再说吧。”
明日?还有明日?
鬼舞辻无惨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铺好的床褥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就这样低垂下身体,挨在她的身边、她的床脚,像条番犬一般蜷着身体,睁着眼发呆了一夜。
直到现在,旭日即将升起。
属于鬼舞辻无惨的时间要结束了。
好不甘心,好不情愿。
他从未像此刻一般迫切地想要行走在阳光下。
从前是为了克服弱点,可现在,他只想变成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和他的妻子待到凌晨初起,与她在白日出游,与她外嬉戏。
鬼舞辻无惨盯着天际,他瞳孔紧缩,本能地感到恐惧,手指已不住发颤。
但是,他没有动。
甚至于,他还抬起了一只手,主动去迎接屋外的日光。
一点淡白色的光芒倾泻而入,落到他的手上。
露在外面的皮肤一烫,泛开了红色。
好痛……
他的手颤的更加厉害。
皮肤被灼烧腐蚀,将要露出血肉。
会死。
会死……
再这样下去会死!
他不要死!
他不要死……
鬼舞辻无惨捂着嘴从床榻边坐起,用尽了所有力气方才不惊动女性逃到了黑暗处,胸口心悸,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果然,阳光是无法靠意志克服的。
他要活下去……
他要在阳光下行走。
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又何谈与初桃的“明日”呢?
——青色彼岸花。
胸腔中的花枝已无效用,他要找到新的、盛开的青色彼岸花。
他知道哪里有,他要亲自去一趟。
鬼舞辻无惨下了决定。
此刻他已平静下来,面色苍白,唇角却被咬的猩红。
他回眸看了一眼初桃,缓慢地、像是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桌案前。
他找出一支笔,一张纸。
颤抖着在上面写下第一行:
【吾妻初桃:】
初桃醒来时,就瞧见鬼舞辻无惨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怔神,连她走到身后了都没发现。
她昨天就不该喝那杯坠云间。
她在梦中同青年喝过几次,可梦里喝了只觉脸热,昨天竟是醉的直接黑屏休息了,后劲这么大。
没有人能对玩家不敬后还全身而退!
哪怕是玩家黑化的前夫也一样。
她昨天陪他只是温柔前菜,也是对他情意的回报,她要在醒来后复刻三年后的作为,让鬼舞辻无惨成为他的禁脔!
玩家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看到了鬼舞辻无惨手中的信。
“吾妻初桃……写给我的?”
鬼舞辻无惨猝不及防间,便被她从身后看了个一清二楚,气息都扑洒在耳廓上。
他僵住了。
初桃扫了第一段。
她不可置信:“你要离开我?”
鬼舞辻无惨写了文绉绉一段,中心意思就是“原谅他的不告而别,等他成为能够匹配上初桃的人,他会回来的。”。
鬼舞辻无惨:“……”
他又喜又悲,忍住了:“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有许多个明日,但是……我更不想以一个怪物的身份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