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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桃一扫颓废神色,神清气爽。
这边摸摸,那边捏捏。
杀生丸与现实小狗不同的,长长的、像云朵一样白又软的耳朵垂在她手中,初桃贴着温热的耳软骨说:“你既然能变成小狗,来时怎么不变?是不是故意的?欲擒故纵,平白让我牵肠挂肚!”
然后就被他陡然疾加速的步伐激的踉跄,结结实实地挨着他亲了好几口。
“哎呀,我怎么就不能变成你这么厉害的小狗,跑的好快呀,风驰电掣,流星赶月!”
她哈哈大笑,明明在逃跑,甜言蜜语却像是说不尽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杀生丸耳朵里钻。
杀生丸原本并无他意。
先前那次妖化,固然是因为动情期失去理智。但大妖平素也不会以现出原形为耻,相反,妖化形态有着人形不可比拟的优势。
是以,在简单评估战局后,杀生丸便以妖化形态衔住了她。
可现下……
她靠的这样近,血液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又总说些让耳朵发热的话。
犬妖鎏金色的眼瞳便迷蒙了一点。
又一点。
身体隐隐发热,胸腔中有莫名的情绪鼓胀起来。
他已不是第一次遭遇这般情境,依旧难以忍耐,眼前却闪现出她当日被她失控纠缠后脖颈上的深深咬痕,以及那一句“你可不能伤害我”。
于是跑的很快,望见深潭时想一头扎入寒冷的水中,但背上那人揽紧了手臂,最后他平稳地跃过了潭水。
这般疾驰数千里后,方才平息一点。
追兵未至,他撕碎了山头小妖,在篝火前落地的瞬间变作人形接住初桃。
她跌坐在他怀里,愕然的表情还没收回来。
手按在青年质地柔软的衣袍上,摩挲一下,又收回去。
杀生丸如覆春雪的脸上晕染开一点点红,见她如此,气息却冷了几分:“你不喜欢?”
“嗯?”她无辜望,这就是闷骚系的坏处,只要对方不挑明,玩家自然可以当不知道。
“……”
但刚刚摸爽了,而且看在杀生丸来捞她的份上,初桃也不强求让他变回去:“怎么会?无论哪一个你我都喜欢!只是刚才那样的只见过两回,所以我格外喜欢。”
他看起来是信了,神色舒缓。
初桃便换了个坐姿,背向他,伸手向着眼前的火堆取暖:“而且,我刚刚是在想……我曾与你的母亲一起从西国奔逃向外,夜里也像这样一般互相依偎。没想到现在和你复现了。”
杀生丸静静聆听,眸底因为凌月仙姬而是大胆的举止而起了波澜。他又注意到,她提起母亲的语气,和母亲怀念她所唤的名字,是同样的婉转低吟。
他唇角不自觉落下些许,却听她感叹说:“所以,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你们母子都合该是我的!
初桃笑眯眯地,回首望来的眼瞳熠熠生辉。
那篝火分明在她身后,却像是燃在了她的眼底,映照出眼前青年的模样。
他沉默了,喉结滚动几下。
最后,宛若不堪重负般闭上了眼,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平稳气息。
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初桃慢悠悠地炙烤食物,忽听得杀生丸问:“这就是你要送给母亲的礼物?”
初桃曾说过要送凌月仙姬一份厚礼。
她点头:“是报仇,但也是借花献佛。东国国主的命,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这个时代的妖界是从初桃平安京定下的八大头目演化而来,虽然分类出无数妖族小国,但整体上是一分东西,斗牙王与麒麟丸各执一端的局面。
斗牙王死后这种平衡被打破,东国势大,渐渐也不将西国放在眼里。
如今两边都死了先国主,便是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当然,初桃相信凌月仙姬会是最后的胜者。
杀生丸没有回答。
他腰间的玉佩却已亮了起来,女性独有的轻和嗓音传了出来:“喜欢呀。”
“……凌月?!”
“……”
初桃惊愕,对方却更加愉悦:“好久不见,仙桃。”
她感觉自己的名字好像在凌月仙姬的舌尖上滚了一圈,方才慢慢悠悠地低吟出来。
不过,“你一直在?”
哎呀,那不是她轻薄小狗的事情都被知道了?
凌月仙姬不答反问:“你想我一直在吗?”
“想呀。”
“我倒是想,但要真是那样,恐怕杀生丸早就将这枚玉佩丢弃喽。”
被揶揄的杀生丸:“……”
“这玉佩附有我一抹分神,现已沉睡,还可以此为媒介作传音、通讯之用,只是时间有限。方才我心念吾儿与你,便费了些妖力来看上一眼,没想到刚好听见你说要送我礼物。”
初桃眨眨眼:“这就叫做心有灵犀吧。”
凌月仙姬笑的更加开怀。
那是发自真心的、毫不作伪的笑意。
杀生丸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母亲笑,往日里她打趣揶揄他时也频繁发笑,可现在拢共只交谈了几句,她一直、一直都在笑。
喜悦的心情好像溢出来了。
有这般高兴吗?
仅仅是说话就这般,那若是见面呢?甚至于,与她接触呢?
杀生丸旁听着,感受着自己的心绪。
沉稳有力的心跳,只因为身体的燥热而有些快。
他垂首,看向与母亲聊天的初桃。
“接下来你要来西国?”
“是呀,我想见你。”
“哎呀——可我却还没有准备好同等回馈的礼物,相比你送我的这份豪礼,我原为你准备的都黯然失色了。”凌月仙姬失笑,“便等我将这东国变成我之国度,再来接你同游西国如何?”
初桃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弯弯眼睛,忽然感受到一点从身后而来的触碰,痒痒的,是那条大而软的尾巴轻晃轻摇着。
“到时候你可要全心全意陪我。去了西国,你再来人间陪我。”
人与妖的乱世,妖就交给凌月了。初桃也要努力完成结束乱世的小目标。
凌月仙姬愉悦轻笑:“那自然~我等你。那么,就让杀生丸护送你回城后再回来吧。”
初桃应声说好,顺从地张开手,便顺势让那条尾巴送到了手中。
它一向与它主人意志对着干,但是是毛茸茸耶。
她手指握拳,毛茸茸就包裹在她拳里,她张开,就炸毛一样开花。
凌月仙姬还在嘱咐:“那之后,便让杀生丸将这玉佩送给你罢,多注入一些妖力。如此一来,你想念我、或者杀生丸时,便可抚摸玉佩与我们说话。也算是我陪在你身边了。”
“好啊。”
凌月仙姬高兴了,才开始翻旧账:“还有,五十年前是五十年前,现在是现在,我和你的回忆不可以混淆,也不可以覆盖。即使是杀生丸……也不可以哦。”
“怎还吃起了醋……唔。”
正在说话的初桃顿住了。
她感到肩颈一沉,青年好像垂下了头,挨着,嗅着,呼出的气是热的。
在蹭。
像是邻居耶耶欢快地用嘴筒子蹭,将气味蹭过来。
这是小狗的习性,初桃却是第一次见杀生丸保持清醒时主动的模样,长长地停顿一下,又因肩颈上有麒麟丸灼伤的痕迹,被青年下颌蹭过时,呼吸乱了一点。
好痒。
直到凌月仙姬问:“仙桃?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青年的银发垂落在胸前,和初桃黑色的发丝交错,明明是泾渭分明的色彩,月色下却分外和谐。
初桃找回思绪:“我……”
她用手去拨肩膀上的,感受到一点呼出的热气,他挨在手背上,鼻子轻轻地、蹭了一下。
他用自己的脸,将她的手……压在了肩膀上,从掌心到指腹。
脸是冷的,渐渐升温染上她的指温。
唇微张着,翕动,像是与交织的**对抗着。
“仙桃?仙桃?”
这这这……!!!
好像那个,好像那种剧情啊?
她恍恍惚惚,很辛苦才忍住了这种奇怪的既视感。低头看见杀生丸撑在身体两侧的手,手背脉络清晰。
她盯着看,一心二用,放缓了速度与凌月仙姬对话,用借口将刚才的迟钝搪塞了过去。
凌月仙姬也不生疑,继续说着其他话题:“我都忘了问你和杀生丸相处的如何了,若是这小子伤了你,随你处置。”。
她答说好,手也覆了上去。
将那隆起的青筋压实了,又扣入指缝。
她随心下的举动,却仿佛叫杀生丸胸腔中不得解的躁动找到了出路。
母亲低吟的“仙桃”“仙桃”在耳边弥散,青年的唇翕动着,像是过去无数遍演练的那样,向上弯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露出一点感同身受的、喜悦。
原来母亲的心情是这样的。
……
gu903();闲事聊完,凌月仙姬便心满意足地切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