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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辻无惨现在的状态和另一个存档好像。
最大的不同是,另一个存档她与无惨面对面,青年的情态一览无余。而今远隔千里之外,初桃只能通过面板上的一句话好感确定他的情况,没办法看见他确切的反应。
而现在,他的一句话好感已经被“好幸福好幸福”刷屏了。
无论初桃如何操纵自己的血液,或重或轻,或急或缓,都没有得到鬼舞辻无惨新的反应。
她不确定地问:“无惨?”
没有反应。
“你在吗?”
无人应答。
她淡声说:“看来没办法靠这个联系你……算了。”
刚刚还沸腾的血液登时失去活性,宛若一滩死水。
在初桃即将取消血鬼术的使用时,鬼舞辻无惨终于忍不住,急切地唤出声:“夫、夫人!”
那声音好像是刚哭过的,低哑着,气音几乎压不住,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眷恋。
初桃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他便也急促起来:“我在,我一直在,我不该不回答你的,夫人——”
然而她置若罔闻,血鬼术取消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切断了。
……
鬼舞辻无惨对此毫无察觉,只执拗地、恳求地唤着初桃,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到最后,他将脸低垂下去,几不成声,眼尾的红托的更加昳丽。
眼泪将掉未掉,到底没掉下来。
许久他才提起劲来,极力回想着初桃的语气,夫人联系他必定是有事!他怎么又这般蠢笨无用,只知道哭泣平白耽搁她的时间!
他去问珠世:“母亲大人?她最近常与继国缘一一起,等待朝廷加封。”
他去问童磨:“哎呀呀,那人见少城主据说是个病秧子,用不着我们出手也要死了,母亲或许会苦恼夫婿人选吧~”滚!
他去问恋雪:“继国岩胜不在城中,是父亲出手了吗?如果不是这件事,母亲大人也可能只是从珠世姐姐那里得知了您的存在,想要见见你而已。”
想、见、他?
他突然生出许多勇气,想要立即到她的身边去。
但天高地远,他现在要做的是尝试着与她联系。
在与孩子们的相处中,鬼舞辻无惨是压倒性的上位者,可以无条件不限时间地点开启与孩子们的通话,而孩子们若是想联系他,则要提交申请。
现在地位倒置,他一遍遍地念着初桃的名字,自怨自怜。
……
初桃喜欢77这个幸运数字,所以——
一直到无惨反复申请联络77次后,才随手接通了。
“夫人……”
那头传来低落的呢喃声,看起来还没察觉。
初桃问:“你还好吗?”
对方呼吸一窒,迅速反应过来,几乎欣喜若狂:“我——”
然而,和她下一句关切的“岩胜”重叠在一起,很快就噤了声。初桃还听见“咔嚓”一声,像是什么木头被硬生生折断。
初桃看向眼前的继国岩胜,她抚上对方的身体,检查腰腹的伤势,指尖抵住喉口。
“外伤好的很快,里面好全了吗?张开嘴让我看看吧。”
她先前的血几乎灼穿了他的喉咙。
因此初桃抬起手,捉着青年的脸细细地查看,指腹在脸颊上按压,触碰唇肉。
他咬紧了牙关,无声地对抗。
……不,不对。
继国岩胜脸颊变得极烫,却呈现出恶鬼般的青白色,肌肉在颤,白色遮眼布下不断沁出红色的液体。脸上、脖子上的血脉鼓起,仿佛活过来一般。
活过来。
初桃立即明白了一切,是无惨。
继国岩胜的全身的血都在不安分的涌动,鬼舞辻无惨分明是要让他在她面前痛苦的、丑态毕露的死去。
她控制无惨的血时,他也是这种样子的吗?
“怎么突然……”初桃喃喃着,“是我的血不够吗?”
她放开岩胜,取出腰间今剑,短刀出鞘,停了几秒,方才抵上指腹。
——“不要,不要给他!”
她划开皮肉,猩红的液体就沁了出来,一滴血“嘀嗒”落下。
——“不要给他!他不配!让他去死!”
她就着血液抹到继国岩胜的唇间,低哄着:“张开嘴,含住它。”
——“够了,够了!我停下!”
——“他马上就会好!很快就会稳定!!你不要给他血了!夫人!桃!噗——”
由鬼舞辻无惨转化的鬼,似乎都对她的血极度的饥渴。即使继国岩胜这几日晒干了沉默,不说话也不给予反应,但在她见血时,依旧呼吸急促,被她染红的唇张开了。
急促地贴上来,又放缓了速度,是继国缘一一贯的温柔。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去。
可以听见青年不稳的气息。
以及一点克制不住的,牙齿挤开血肉,吸吮液体的吞咽声。
——“不要,不要……好痛啊,好痛啊。”
初桃这才分出注意力,去关注被自己放置了一段时间的无惨。
他起初气急,语气差极了,愤恨难平,几乎是破口大骂,又怨又毒。到后边还吐了血。最后声线放低了,无比卑微地恳求。
而继国岩胜面色渐缓,他体内的鬼血一转凶性,变为了治愈的良方。
只是力竭之后,青年无力地昏了过去,嘴还含着初桃的手指。
鬼舞辻无惨显然认为自己的声音无法传到初桃耳边,陷入了一个人的碎碎念,几乎绝望透了。
——“我会帮他,我没办法将他重新逆转回人,但有了夫人你的血,他很快就会好起来,很快就会和你一样聪明理智了。”
——“你不要,你不要再伤到自己了……你会痛,会很痛。”
初桃才意识到,鬼舞辻无惨说的“好痛”是从她的视角出发的。
她等了一会儿,才在心里开口:“……无惨?”
那头忽然静默下去,初桃听到了他凌乱的气息,还有一点好像从鼻子里泄出的气音。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