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不意外裴昭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虽然这意味着在当下,相比旁人,裴昭对她是多出几分信任的。
以及相比之前的那一种信任又有所不同。
她感觉得出来裴昭对她态度的转变,在这个人心里,她大约不再似从前。
这和她先前预想却差不离。
当然也还远远不够。
想要在合适的时机给裴昭“致命一击”,想要让裴昭众叛亲离,这个程度是做不到的。但裴昭想要好转起来希望极小——这一点,裴昭并不清楚,反之,她达成目的的希望很大。她有足够的耐心。
冷静在心里把这些都顺好,宋棠方出声应答裴昭的话。
她轻哼一声:“他们惯爱管闲事。”
“往前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催促过陛下充盈后宫,可见是爱拿这些事烦人。”
“左右陛下有成算,不理他们,自让他们说去。”
让裴昭烦躁又沉重的一件事,到了宋棠口中,似乎不怎么要紧。
像那些烦躁全不值得。
裴昭想起宋棠丝毫不担心他可能无法恢复的模样。
那般亮闪闪的一双眼,眼底流露出的绝对信任,的确让他倍感心安。
宋棠这么说,又确实不无道理。
他们既不知晓那事,总会要时不时提起子嗣问题,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何况,今日之事多半别有因由。
外人眼中,他越来越宠爱淑妃宋棠,冷落贤妃窦兰月。
有人对此事不甚在意,便自有人坐不住。
这么想他去怡景宫?那他去就是了。
他不仅会去,还会让贤妃知道,某一些心思,她趁早打消。
“陛下?”
注意到裴昭有一些走神,宋棠故意出声喊他。
裴昭顿时回过神来,抬眼去看宋棠,又笑一笑:“刚下朝,有些疲惫。”
“那陛下睡一会儿?”宋棠说着站起身,“臣妾便先告退了。”
裴昭没留她,点点头。
宋棠福身行了个礼,如进来的时候那样提着食盒往外走去。
·
当天夜里。
宋棠沐浴之后,正心神松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竹溪帮她梳头的时候,有消息递进来说是皇帝陛下今晚翻了贤妃的牌子,现下已经乘御辇去了怡景宫蓬莱殿。
因是春猎至今初次召其他妃嫔侍寝,难免受到后宫妃嫔的瞩目。
乃至可以说曙光。
宋棠示意竹溪给了来递消息的宫人些许赏赐,便把人遣退。
待小宫人走后,她扶着竹溪的手起身,淡淡一笑。
“陛下不会留宿蓬莱殿。”
“竹溪,你信不信?”
扶着宋棠往床榻方向走的竹溪,眨一眨眼睛,语气几分天真:“娘娘从不信口开河,既然娘娘说不会,那定然是不会的。只要是娘娘说的话,奴婢都觉得对。”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宋棠笑看她一眼,“我原本还想同你打个赌的。”
竹溪也笑:“那……娘娘为什么会这么说?”
“没有为什么。”宋棠走到床榻旁,“但若我错了,我首饰盒里的首饰,你随便挑一样。”
竹溪说:“奴婢怕是得不到这赏赐了。”
顿一顿她又问,“若娘娘是对的呢?但奴婢好像没有什么能献给娘娘的。”
“那就欠着。”
宋棠轻轻打了个哈欠,“好了,先这样吧,明儿一早便能见分晓。”
“是。”
竹溪应声,扶着宋棠躺下来,帮她盖好锦被,又放下帐幔,很快退到外间。
对裴昭去怡景宫的事情不甚往心里去的宋棠一夜安睡。翌日清早醒来,喊一声竹溪,眼见拉开帐幔的竹溪满面喜意,她也不由莞尔:“一大早怎心情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