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半夏变成守宫的一天...)(2 / 2)

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早晨,但凌冬仍然没忘记按时给半夏做早餐。凌冬先给像往常一样,准备了双人份的早餐。

“也许你很快就恢复了,会变回来和我一起吃早餐。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梦,马上就要醒了。”学长已经不冷静到语无伦次的地步了。

在这个过程里,半夏就高高兴兴地沿着桌子椅子爬上爬下。

“小莲,你看我好厉害,竖着的地方都能爬上去呢。”

凌冬就经常忍不住侧头去看她,导致今天做的早餐发挥失常,边缘全都焦掉了。他放弃地给半夏切了一份水果。半夏在小碟子周围转了转,扁扁的嘴巴说着话,“好像不爱吃水果。可能这个品种只能吃虫子。”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窗外北风呼啸,是冰天雪地的世界。

“好吧,水果也勉强可以尝尝。”金黄色的豹纹守宫扒拉在白瓷碟边,小爪子着划拉吃的,粉嫩的小舌头吐出来舔一舔,尾巴偶尔动一动……

凌冬的视线就没能从她身上移开过眼睛。

原来,是这样可爱的吗?当他自己变成守宫的时候,在家人的尖叫声中,他一度觉得那样的身躯是丑陋难堪,令人恐惧的怪物。

但看到同样变成壁虎的半夏,他完完全全无法想到怪物这两个字,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爱的生物了。

哪怕再轻柔地抚摸她后背的鳞片,也会担心自己的力气太大让她难受,托起这小小的一只,就好像托起了自己的心脏。

心里像是充满了雪白细密的棉絮,又软又痒。

半夏吃完早餐,发觉自己的小莲还在看着她发呆,就主动走过去踩上了他的手掌,把自己的脑袋搁在凌冬的手腕骨上蹭一蹭,“别瞎担心,车到山前自由泳。实在不行,做一只守宫,我觉得也挺好的。”

凌冬将她捧起到眼前,双唇轻轻吻了一下半夏冷冰冰的脑袋。

这一天上午,并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凌冬像前几日那样,戴上袖套,包起头发,给屋子做大扫除,为过年的准备。只是他今天的精神难以集中,失手打翻了这个,弄洒了那个,根本只是借着忙碌分散一下焦虑的心神。

半夏一上午就在凌冬身上爬来爬去,为此凌冬行走做事都束手束脚,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小小的守宫从身上摔下来,时不时要伸手小心把半夏抓起来,放到更安全的地方。

守宫半夏上下爬索了一会,失去新鲜感,心里又开始冒坏水。她爬到凌冬的脖子上,咕噜噜从他衣领处滚了进去。

凌冬猝不及防,整个人身体一僵,下意识伸手按住在自己肌肤上乱爬的家伙,又很快松手,虚虚拢着。

“半夏……快出来。”

那些尖尖的爪子和细细的鳞片,从赤果着的肌肤上爬过去,简直痒得要命。

偏偏半夏发现了新奇的乐趣。从小守宫的眼中看世界是完全不同的,用这副小巧灵活的身体重新探索一遍凌冬学长意外得令人兴奋。

从这里溜到那里,到处都沾上自己的痕迹,爬过每一个她想要去的地方。这里柔滑得像丝绸一样,这里结实得像一座小山。原来他这个位置很敏感,爬过的时候会起鸡皮疙瘩。

好一会儿才从他的衣领处探出一个脑袋,十分无辜地冲凌冬眨眨眼,

“这个身体还是不太熟练呢,不小心脚一滑摔进来的。”

她现在只是一只小守宫而已,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脖颈通红的凌冬咬牙没有吭声,伸手想把这个可恶的家伙从领口里捞出来。金黄的小守宫却凑过脑袋,伸出细小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指尖,惹得他一下就收回了手指。然后这天小守宫就一直在他身上表演脚滑。

即便自己变得这么小了,依旧是自己欺负小莲。看来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谁占据主动并不是靠体型大小,主要还是拼谁的脸皮厚,花样多。

凌冬:“……”不应该穿这么少的。

下午的时候,凌冬冒着雪出去了一趟。

外面下雪的天气太冷,他没有带半夏一起出去。

半夏就爬在自己的小提琴边上,用小爪子去拨动琴弦。

变成守宫其它倒也没什么,最严重的事就是没法拉琴了。小提琴就像是和半夏血脉相连的生命一样,少了这一块,整个人都好像不完整了。

这么小的手啊。半夏举起自己细细长长的小爪子,做任何事都变得很难很艰辛。平日里抬腿就到的地方,如今需要付出翻山越岭的力气。

平时轻轻松松拿起的琴弓,如今拼了命也只能勉强拖动。

当初,小莲用以这样弱小的身体,却做了那么多事,写了那么多好听的歌。该是付出了多少,又是有着怎样的毅力。

到了今天,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他经历过的一切。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凌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顶着风雪回来了。

他把冰天雪地关在门外,站在门边脱下大衣,抖掉身上的雪,搓热自己的双手,才走进屋看半夏。

“跑了好远,找到一个花鸟市场,有卖。”

有卖什么他没说出来,凌冬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从花鸟市场买来的加热垫,暖宝宝,饲养盒,加湿器等等。还有一大束开得浓艳的金盏花。

最重要的是一小包活着的蜥蜴饲料。

原来他是怕自己吃不饱肚子。

半夏:“……”

不,哪怕饿死了也不吃活着的虫子。

“只是提前准备一点。”凌冬伸手把她轻轻抱起来,低声安慰她,“万一你真的吃不了别的,我可以用油炸一遍,或者裹上面团。总之我会尽量把食物做得让你能够接受。”

他本来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比半夏更害怕各种虫类。只是这一刻,当半夏遇到困境的时候,他就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果到了明天,还不能恢复人形,你就要吃饭,该吃什么就吃什么。嗯?好不好?我陪你一起吃。”

那声音低沉又温柔,细细地劝她哄她,生怕委屈到她一点,饿到了她一点。

半夏走到他手上,眯起眼睛感受他手指抚在脑袋上的触感。

这一天,凌冬都温柔地照顾她,给她泡热水洗澡,用细绒布擦干她每一个手指缝,眼神柔软地抱着她上床睡觉。

舒舒服服的半夏很快没心没肺地犯困了,视线里恍惚闯入一大片金色。

这样白雪皑皑的冬天。去哪里买得这样金色的花?

从前穆爷爷家的窗外,倒是种了很多这样的花,太阳一样漂亮,只有夏天才会开的花。

半夏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凌冬将那束从花市保温棚里买来的金盏花插在炕头的花瓶里,花瓣的颜色和睡在床上的阳光守宫一模一样。

他掀开棉被,上了炕。亲吻床头的金盏花,也亲吻她。

还有许许多多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说:“晚安,半夏。”

温暖的火炕上,一只黑色的守宫伴着金黄的守宫,交叠着脖颈睡在一起。

清晨,半夏从棉被里钻出脑袋,看见自己枕边掉落的金盏花瓣,伸手拿起来。她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人类,属于人类的灵活手指,拈着那金色的花瓣。

身边的凌冬早就醒了,墨黑的双眸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半夏撑着脑袋,感受了半天,发觉自己完全不能变回蜥蜴。

屋外下着鹅毛大雪,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温暖又甜蜜的小屋就像一个梦中的世界。

昨天发生的那一切,恍惚是深冬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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