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这条手链,沈姒喉咙里像吞了一块碎玻璃,什么不痛快的都被勾起来了,越看越堵得慌。
复合?
她真是疯了才会想跟他复合!
“扔了吧,我不稀罕。”沈姒语气冷淡地回了句,将手机撂到一边。
波士顿初晨的薄光从窗外落进来,手机以一个奇怪的姿态卡在了沙发缝里,沈姒在原地站了几秒,平静地将手机捡回来,拨出一个号码。
“你现在在燕京吗?”
“正好,我之前不是拜托你整理国内的财产吗?麻烦你现在就带着东西去锦棠,把所有财产转回齐晟名下。”
“这些年还占了他多少,一时半会儿算不清楚,你让他开个价,我可以给他打欠条,我一笔一笔还给他。”
“处理得越快越好,不用询问我的意见,我不想跟他联系。”
律师那边其实有点懵,他没听过转资产还这么急的。他在锦棠附近,但有私事处理,本来打算第二天去,被沈姒催得直接叫助理带上文件过来。
他交代完助理,又跟沈姒确认了遍,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对,现在就去。”
波士顿是清晨,燕京是傍晚。
锦棠斑驳的大门上红灯笼高挂,在凛冽的冬风里晃晃悠悠,将暮色烫了一个洞,后院引温泉里入内,养着不合时节的海棠,常年不败,是一道奇景。
周子衿跟沈姒聊完,没得到什么回应,就觉得两人没和好,也没多想。
台上在唱折子戏,她在这里的包厢里,跟几个小姐妹小聚,喝完几盏茶,服务生敲门进来,低声跟她说外面有人请她出来,有两句话要问。
周子衿莫名,出了包厢没几步,就看到了不太想看到的身影。
“三哥?”
暮色被高挂的灯笼晕开一抹红,灯笼下的身影挺拔端正。齐晟的五官硬朗冷峻,漆黑的眼视线深沉,周身像覆了一层雪,灯笼的暖色也化不掉。
“回了什么?”
“啊?”周子衿稍怔,没反应过来。
“她回了你什么?”齐晟嗓音低沉,身上有种压迫人的气场。
周子衿斟酌了一下,没敢说实话,措辞尽量委婉,“她说她不要。”
她看齐晟的脸色不太好,以为两人又和好没成功,又拌嘴了,提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姒姒心很软的,今天除夕夜,没什么不能说开的。”
心软?
沈姒如果心软,就不会赶在除夕夜急着跟他划清界限了。
齐晟也没跟她掰扯的意思,说问两句就真的只问了两句话。
“订机票,我去美国。”
总助怔了一下,迟疑着劝道,“今天是除夕夜,您要是为了追一个女人,连家都不回,老爷子恐怕会不高兴。”
“订机票。”齐晟淡声重复了遍。
“您真的不能去!”总助急了,“您之前做的事,已经让老爷子心生不满了,这些日子您堂兄天天拿您二叔的事卖惨,在老爷子面前变着法讨好……”
“你想走人?”齐晟掀了掀眼皮。
“我从毕业就跟着您,没人脉也没背景,是您一手提拔栽培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您就算辞了我,我也得说。”
总助咬咬牙,心一横,硬着头皮继续,“您性子硬,不屑去做样子,这些年手腕强势确实能震慑手下,可在老爷子那儿已经吃亏了,老爷子还没宣布继承人,您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放在哪儿都有用,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
人可能天生会心疼弱势群体。
齐家用他,也忌惮他;就如同很多人敬他,畏惧他,其实也恨不得将他拉下来。齐晟这样的脾性,老爷子看顺眼了叫杀伐决断,是最适合的继承人;厌烦了就是冷血无情,毫无亲情观念。
齐晟这几年把华南区掌控在手里,他确实有手段、有本事,但拿到这些还远远不够,华晟和蓝核的核心都在华东。
蓝核资本致力于投资机遇,是齐晟自己拼下来的;华晟运营的是酒店、旅游、科技、传媒和生物制药之类的实体行业,这才是齐家的产业。
华晟的确不如蓝核出名,可投资利益和风险是并存的,蓝核要想屹立不倒,需要华晟这种够雄厚的靠山,如果齐晟把两家公司实权都拿到手,蓝核和华晟就能建立一种新的循环模式——
蓝核挖掘投资机遇,注入新鲜血液;华晟发展实体行业,提供稳定的资金链。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即使有一天蓝核决策失误,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连他一个助理都能想通的关节,齐晟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不选陶敏玉,如果齐晟能顺从家里安排,从李家或者俞家挑一个娶了,华晟是否到手确实无所谓,未婚妻门当户对,一样可以打造计划里的局面。可先前联姻他一个不要,跟脑子进水了一样,满门心思都是沈姒。
那行,不要现成的就自己打拼。
但他现在又因为这个女的,除夕夜连家都不回,就打算追过去。万一传出去,外面不知道要怎么议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儿,老爷子不被气死都难。
齐晟真是疯了。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家业都不要了吗?”总助实在是理解不了,只觉得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想不通沈姒哪里值得,门不当户不对,她对齐晟的未来毫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