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挚友”这个词。
挚友?
秦拂有些愕然。
她和夏知秋的性格南辕北辙,哪怕因为这件事关系好了起来,但也不至于成为挚友吧?
但心中就是有一个声音笃定的告诉她,这次之后,夏知秋会频繁的主动接近她,他们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然后……
那声音淡了下去。
秦拂不由自主的在心中重复道:“然后?”
一个声音却打断了她,夏知秋焦急又担心的叫道:“师姐!”
秦拂正想说话,墨华洞府的结界却突然打开了。
墨华从洞府中走出,直接站在了大雨之中,他也没有用灵力防护,雨水瞬间湿透了他的白衣,黑发贴在了颊边,整个人狼狈极了。
秦拂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她开口想叫师尊,墨华却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微微伸手,秦拂被包裹在防护罩之中,身上湿透的衣服瞬间干燥起来。
但墨华却依旧站在大雨之中。
他定定的看着她,说:“拂儿,是为师的错,为师不该让你在雨中跪这么久。”
她手指微微一抬,秦拂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她心里觉得奇怪,又觉得这样的师尊很古怪,她试探性的叫“师尊”,墨华却径直看向了她身旁的夏知秋,突然冷声说:“为师也不该收这个徒弟。”
他话音落下,夏知秋整个人突然消失在秦拂面前。
秦拂大惊失色,猛的抬头看向墨华。
墨华似乎是想说什么,秦拂的眼前却突然一阵模糊,视线之外,墨华满头的黑发突然变白。
墨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冷。
但下一刻,他面色又缓和了下来,温声对秦拂说:“拂儿,你该醒了,我没想到这次时间这么短。”
“不过没关系,拂儿与我相处这么多年,为师犯下的过错,都会一桩一桩补回来。”
墨华话音落下,秦拂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虚无,脑海中却一片清明。
她听见耳边有人唤她的名字:“阿拂?阿拂,醒醒了。”是让她心安的声音。
秦拂猛然睁开了眼。
面前,是天无疾面带笑意的看着她,近乎责怪的说:“你怎么入定的时候睡着了?还出了这么多汗?是做梦了吗?”
秦拂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天无疾浑身一僵,在秦拂看不到的地方,面上那故作轻松的笑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
秦拂的脸埋在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传来:“我还真做了个噩梦,幸亏有你,把我叫醒了。”
天无疾僵硬的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片刻之后,他犹豫的伸出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说:“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秦拂又抱了他一会儿,缓过来之后才发觉不妥,赶紧松开。
天无疾神情自若的站起来,仿佛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妥。
他甚至还拍了拍身上的折痕,似乎秦拂这么做再正常不过。
他似乎不在意,秦拂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舒了口气。
然后她又皱起了眉头,想起了那个梦境。
墨华给她的那个梦境,是他们曾经真实的经历。
那时秦拂的名声还没有传这么远,夏知秋才刚刚入门不满两年。
也正是那次之后,她为夏知秋出头、因夏知秋受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直到成为挚友。
而在她的记忆之中,那天她跪在墨华的洞府之外,墨华并没有出来,夏知秋劝不动她,陪在她身边又跪了两个时辰。
墨华决心要罚她,直到最后也没出来。
然后秦拂旧伤未愈又心疾发作,直接倒在了雨中,是夏知秋抱着她跑到了药峰。
她再醒来之后,虽然没有见到墨华,但墨华解了她的禁足,在往后的几个月里事事对她宽容,似乎在补偿。
那时秦拂从来没觉得这是墨华的错,因为那是秦拂自己跪的。
倒是谷焓真私下里怪罪了墨华许多次,说他为师不应该太严格,更何况秦拂还身有疾痾。
秦拂有些不懂,墨华费尽周折的,为何给她编织了一个这么多年前的、她几乎快遗忘的场景。
然后她想起了梦境之中墨华的话。
——“为师犯下的过错,都会一桩一桩补回来。”
他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想弥补?
但是天衍宗大殿之上他都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为何一件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平心而论,这件事秦拂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对错之分。
还有夏知秋,这原本是一个她和夏知秋关系亲近起来的契机,但梦境之中墨华却直接把夏知秋弄消失了,甚至说不该收夏知秋。
——他不止想“弥补”,还想让夏知秋消失,让秦拂与夏知秋的关系不再亲近。
用了这么一个禁术,燃烧生命和修为,只为了在梦境之中改变本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秦拂突然遍体生寒。
墨华他疯了!
秦拂突然站起来,说:“不行!他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被他拉入梦境!”
谁爱和他玩什么“补偿”的游戏!
况且,他到底是在补偿秦拂,还是在补偿他自己。
仅从梦境之中他让夏知秋消失这一点看,他更多的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他不想让夏知秋靠近她,夏知秋就得消失。
所谓的补偿,不过是在梦境中让所有事情按照他想象的发展。
她兴冲冲的想往外走,天无疾突然叫住了她。
“梦引术吗?”他问。
秦拂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天无疾顿了顿,说:“因为我是……医修。”
“我有办法。”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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