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已经备了水和零食,还准备了一个小毯子,大概是怕她路上会困。
夏耳坐下,把那个毯子盖在腿上,暖意将她笼罩,心中不禁想起上一次她来新疆,陈岁放在她房间的加湿器。
他总是这么细心的。
一直都是。
到了动保局,局内的同事对她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大家也算熟了,彼此都没有那么拘谨。
回到局里已经快傍晚了,她先到住处放了东西,到局里跟大家等着下班,一起为她接风洗尘。
这一次完全是私人的接风洗尘。
席间,大家跟夏耳说起这次公益,在社会上引起了不错的反响,大家捐助的善款分别用在了什么地方,包括接下来的救助计划,等等。
“单靠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野生动物保护是全民的事情,我们决定让牧民也参与进来,和我们一起完成河狸救助。”
因为写作需要,夏耳对这些工作有着很浓厚的兴趣,也因此,跟大家多聊了几句。
这顿饭吃完,新疆的天已经黑了。
因为纬度关系,这边的日出日落时间比内陆要晚很多,夜里还是冷的,从吃饭的地方出来,大家坐车回宿舍休息。
夏耳有些困了,在车上忍不住打起了盹儿。
回到住处,由于这边的风景都是原生态,所以并没有什么路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下车时,开车的人打开远光灯,把院子照得很亮。大家借着这股光上楼,不必担心看不清了。
夏耳又困又累,回去之后把东西收拾好,换掉睡衣,赶忙去打水洗脸。
洗了脸回来,忽然想起下飞机之后机票跟身份证一直着口袋里还没收,就去外套里摸身份证。
这一摸,发现两个口袋里全都没有。
夏耳心里一惊,又去包里翻,也没翻到。
裤兜里也是没有的。
怎么会这样?
夏耳慌张地站在原地,仔细回忆上飞机后到刚才的每个细节,是落在了飞机上,还是下飞机后的面包车……
面包车。
对。
她在车上掏了手机的,会不会是哪次掏手机的时候,一并带了出来?
越想越有可能,就算没可能,也要下去找一找。
夏耳拿上外套,穿在睡衣外面,带上手机,就这么穿拖鞋下去了。
面包车平时不锁,锁的都是院子。车上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就算车也不是什么昂贵的车,更没有锁的必要。
从楼里出来,院子里又黑又静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远离城市喧嚣,没有灯火高楼,只有无边无际的夜空,皎皎明月。
夏耳脸上的水没擦干,这会儿风吹过来,更冷了几分。她打着手电筒走到车边,轻轻拉开车门,猫着身子钻进车里,手电筒扫过座位,没有,又俯身往座位底下看,身份证上的长城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着光。
夏耳提着的那口气倏地一松,伸手去捡地上的身份证,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夏耳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猛地转身去看。
车外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手撑着车门,另只手揣在口袋里,像一堵墙,挡住了她下车的去路。
她刚才吓一跳,手机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会儿黑灯瞎火的,一点光都没有,她撑着座驾的靠椅,害怕地收紧手指,小心地问:“谁!?”
听见她的声音,来人的右手缓缓从口袋里抽出来。
夏耳隐约看见他的动作,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有的没的片段。比如他会不会掏出一条白毛巾捂住她的口鼻,然后把她迷晕?或者有什么麻醉药剂直接注射到她身体里,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废弃的工厂……
啪嗒。
打火石受力摩擦,火星点燃棉芯,一簇小火苗倏地在二人中间点燃,他们居然靠得很近。
火光散落着她脸上,她像只惊慌的兔子,怯怯看着他,脸上的水迹未干,小脸嫩白清透,耳朵周围还有可爱的绒毛。
嘴唇红得诱人。
四目相对,他漆黑眼眸里,映着幽微的火光。
轮廓半明半暗。
像是狩猎已久的猎人。
他们静静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好像隔着的那些岁月和过往,那些生疏和客套言语,统统在这一眼中变得不值一提了。
火光逐渐变得暧昧,黑暗将他们包裹,只有打火机点燃的方寸空间将这黑色撕裂,火光不规则的边际将他们与外界分割开来。
而这一刻,火光遍及之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只有陈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