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其实也算不上相依为命。
老人家自小生活在乡镇,这一辈子也没离开过西塘。
周易宁其实和她也没什么话题,大多也只是围绕着一些零碎的小事,比如这次又考第一名了,又比如这两天天冷了,要多穿一件衣服。
但这些年,至少在周易宁上大学、老人家身体不好前,两个人一直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也是彼此仅剩的亲人。
他想到陈雅婷她妈临走前的话。
其实在易园刚走的那一年里,应该是07年年末到08年,她偶尔也会朝家里给个电话,说一说情况。
但也不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将周易宁彻底丢在西塘之后,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时间,易园渐渐不打电话回来了。等得久了,老人家也意识到不对,怕出什么事,给易园每次往家里打的那个手机号拨了回去。
最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多打了几次,号码变成了空号。
易园就这样和他们彻底划清了联系。
而“易园”这两个字,也成了祖孙两各有心事的避讳。
老人家怕外孙知道自己妈妈不要他了。
外孙怕易园的态度会伤了老人家的心。
“外婆,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在上大学那年就去见了易园。”周易宁垂眸站在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她没怎么变,和当年走的时候差不多。”
说到这,他笑了声,掀眸朝一动不动的人看过去。“我是不是没给你说,她嫁的男人应该对她挺好的,她还又生了一个女儿。她过得很好,你也不用担心她。”
“她也很想你,经常找我问你,不过她挺忙的,没什么时间回来。”周易宁笑了笑,语气也变得缓和些。“前几天还说要把你接到京华去,我本来是想等你病好之后给你说的。”
“我知道你记挂她,以前怪我不给你说清楚。”他瓮声说了几句,声音越来越低。“她挺好的,也用不着我们担心什么。我也给她打过电话了,过两天她就会回来看你。”
“你要走了就安心走,不要多想。”
“也不知道你还听不听得到。”
声线越来越低,周易宁掀眸朝人看过去,嗓音干涩得厉害。“外婆,你到了那边,如果看见了我爸,能不能替我和他说一声,我不想……”
——“男孩子本来就是要保护女孩子的,我们家只有妈妈是女孩子,所以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我们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妈妈。”
那句话哽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外婆,你能不能帮我和我爸说一声,我不想当男子汉大丈夫了。”周易宁一个字一个字卡着说出来,他再次垂下眼眸,声音也带上了点笑,像是为易园高兴。“我妈有能保护她的人了,我好像也挺多余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周易宁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
他重新盖上白布,拉开门走了出去。
唯筱在一边靠墙等他,见他出来,忙擦了自己脸上的泪痕,走上前默不作声地又握上他的手。
周易宁见她这副忧心忡忡又故作无事的样子,笑了笑想说点什么,被唯筱抢先上前抱住。“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和你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你好受点。”
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抚周易宁亲人去世的痛。
但她会陪在他身边,至少不会再让他像十三岁那样孤立无援。
周易宁嘴里的话重新咽回去,唯筱抱着他的手愈发用力,嗓音微颤。
“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所以,难过只是一时的,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我们以后会好的。
周易宁原先想说的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弯起的唇也渐渐抚平了弧度。
抱得久了,唯筱想退后看看他,被他箍紧。
“乖乖。”
“我在的。”
他的声音这一刻显得太过缥缈,轻得几乎几不可闻,却又沉重得像块压在人心上的巨石。
“我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十三岁父亲遇害,他以为他还有易园。
回到西塘后,被人孤立说闲话几个月,他也觉得还有外婆和母亲在。
直到易园离开,他也还有外婆。
可是,外婆也走了。
他好像真的成了当年那些人嘴里骂的“没人要的”了。
……
“不会的,”唯筱忍住心口的酸涩,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还有我。”
所以,他不是一个人。
他也不要因此觉得自己哪里不堪。
周易宁的沉默不语,让唯筱愈发急切地想要将这股陌生的情愫从周易宁身上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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