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冉青庄还是傅慈,一个个真是硬骨头。似乎……就算失去再多,也不会动摇他们仗节死义的决心。
看了傅慈的相关报道,我心绪难平,有点睡不着,就想下楼倒水喝。
一到楼下,没想到冉青庄也没睡,正裸着上身在客厅中央做俯卧撑。不知道已经做了多久,满背的细汗密密覆在他麦色的皮肤上,再顺着肌肉起伏凝结成更大滴的汗水坠到地上。
感觉喉咙更干了。
我舔了舔唇,转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事先冰的凉水,大口大口灌下肚,喝了整整一杯,才像是压下了一点心里头乱窜的邪火。
门边传来响动,我握着杯子看过去,冉青庄做完俯卧撑进来了。
他往我这边走过来,热气腾腾的,鬓角发根全都是汗,朝我伸出了手。我僵硬地定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直到那手越过我,去够料理台上的玻璃水壶。
“还喝吗?”他问我。
凑得近了,我甚至能看到他勃颈处随着呼吸起伏不断隐没又浮现的细长脉络,再凑得近一些,应该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了。
“不喝了。”
我才说完,杯子就被他夺走。毫不顾忌地,就着我那杯子,他一连喝了两大杯冰水,直接将壶里的水都喝干了。
“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喝完了,他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水道。
我看了眼他脖颈处还留有一点黑色痕迹的纹身残留,道:“去洗纹身?”
数字纹身是合联集团的标志,他都已经不做卧底了,留着没用,看了还糟心,再说这个纹身对他隐秘行踪也很不利,是应该早点去掉的。
“0417,这四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我有些好奇。
冉青庄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杯子道:“是我加入他们的日期。每天照镜子,这个数字都在提醒我,我不属于他们,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从那一天起,他成了金家的走狗,戴上了属于金家的项圈。而这个日期,是他给自己项圈上通的电。每天看着,每天警醒着,确保自己永远清醒,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之前,他是谁,他为了什么来到狮王岛。
“我会去找林笙。”冉青庄关了水,将杯子轻轻放到一边,“会请他吃饭,和他聊天,跟他……再续前缘。”
厨房没开灯,只是靠着客厅的一点灯光照亮,显得昏暗难明。
“你觉得怎么样?”
我眼前一花,往后跌了一步,靠住料理台。发病发的不是时候,我一下子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很好啊……”我陷在黑暗里,耳边嗡嗡的,显得声音很远。
看来他终于明白过来,谁是蚊子血,谁是朱砂痣。这座桥,到底是只剩下我一人。
这很好,特别好。他能“康复”,我也为他高兴。
“你真这么觉得?”
手指紧紧抠着身后的台面,我勾起唇角,用力点头:“嗯。”
黑暗里不再传来对方的任何声音,片刻后,沉而疾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离开了厨房,很快,浴室方向传来响亮的关门声。
我静静站了片刻,眼睛还是看不见,只好摸索着走出厨房。我不适应黑暗,走得很艰难,走到门口时还不小心被高出来一点的门槛石绊了一跤。
好疼啊。
我坐在地上,捂着被磕到的掌心,怀疑是不是骨折了,疼得差点掉了眼泪。
所幸没过多久,眼前一点点出现光感,很快我又恢复了视力。
再一看掌心,只是挫破点皮,连血都没流一滴。
我怎么变娇气了……
吸吸鼻子,我从地上爬起来,看一眼传出水声的浴室,默默上了楼。
第65章我为什么一定要当好人
车库的卷帘启动时,会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这个声音在二楼也能听到。
我本来睡得浅,听到响动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
他走了。
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八点。
这注定是难熬的一天。
吃完早餐,我练了一上午的琴,下午实在无所事事,开始清理庭院。
枯败的植物拔出来丢到一边,角角落落的灰尘垃圾扫干净再用拖把拖了一遍,石桌石凳擦得光可鉴人。
打扫完毕,院子虽然还是冷清,却不至于显得萧瑟。
将大袋垃圾丢到外头垃圾桶里,伸着筋骨回到院子,坐到桌边,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吹着徐徐夏风,虽然又热又累,但也算惬意。
忽然一颗黄色小球由门外滚进院子里,滴溜溜到了我脚边。我低头看了眼,将其捡了起来。
小球表面光滑,充满弹性,拍了两下,弹得还挺高。
扒着院门,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探头探脑往里头看,黑而亮的大眼睛怯怯盯着我,欲言又止。
“这是你的吗?”
我一跟他说话,他就将脑袋缩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又一点一点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