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晟和林氏挖第一抔土。
紧接着是几个壮汉默默松土,等到挖出了深坑,四个官员亲自下土里抬棺。
拉开了白布围住不让其他百姓看到,铁锹插·入棺椁的缝隙,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
轰得一声,棺材盖被揭开,重重落在地上。
开棺之时,僧人的唱经声响起,林夫人用帕子捂住面部,发出了小声抽泣声,邹晟别开眼也不去看棺椁,对着远方发出叹息声。
这围观开棺验尸的人太多,干脆由士卒团团把正中围出一个大圈,最里面一圈是李仵作,第二圈则是各位官员及邹家夫妻两人。
士卒们会有人去询问大理寺官员进展,捡一些能说的往外传,免得百姓们太过于好奇,一直往里冲,反而误了事。
“土方干干净净,没有被水浸过,这样更有利于保存更多的死前状况。”
“棺椁还是好的,算是商家有些良心,选的棺椁不错,不至于让尸骨从底儿掉下来。”
“里面已经开棺了,官老爷们用白布围着,只有仵作在里面,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也算是给了邹氏一些体面。”
百姓们层层传递消息,乔宜贞等人站在最外面也听得到里面的事。
仵作不光是断出了邹氏不是自缢,是被人活活勒死,还在邹氏的身上找到了死后的切割伤,她被割下了重约十几斤的肉,集中在上身和双腿处。
这刀很是轻薄,切割的时候会留下一个锯齿状的疤痕,那是因为这把属于商成春的刀带着这样一个阔口。
商成春杀人、吃人,在邹氏身上找到了实证。
最关键的是,棺椁里还发现了另一个东西,里面陪葬的一个玉瓶是邹氏喜欢用的,她在里面写了丈夫和张三共同的藏尸地。
这商成春与张三都在一个地方相逢过,所以商成春割了张三的舌,在白日里再把他押入大牢。
邹氏对丈夫有了戒心,或许在日常的生活里表现了出来,才最终让商成春杀了她。而反过来邹氏也留下了关键性的证物。
百姓们还想要探寻这藏尸地在何处,但里面就没有往外传这些消息,后面只听得到林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不少人叹息一声,也不想凑这个热闹了,三三两两散了。
人群之中,尤思佳心有余悸,抓着母亲的手,而她的母亲脸色比她更白,“幸好、幸好,我当时还觉得他好,错过了这一桩婚事可惜,现在来看,幸好你和他妹子不和。”
这母女两人用白纱遮住脸,阻挡表情外泄,而尤父震惊地把脸上的胡子给揪掉了,他露出了龇牙咧嘴的神情,这才回过神。
“是啊,难怪当时伍夫人还一直说,倘若是咱们家女儿嫁了她儿子,她肯定做个好婆婆,感情是觉得咱们两家交好,她儿子不会杀佳佳。”
尤母想到了伍氏的欺瞒,心里头升腾火气,一时想通了很多事,为什么商成春回来之后,明明儿子有好前程,伍氏却总是显露出疲态。
摊上商成春这样的儿子,哪家都得神情有疲态。
尤家人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只有回去了才能畅快破口大骂商家人不厚道,发泄出来心中的怒火。
乔宜贞一行人也是这个时候离开的,从商家祖坟这一小段到侯府的马车,一路上就收到了寒暄和邀请,有人身上带了名帖,有人没带名帖,就直接开口相邀各家的花宴、生辰宴,还有的试图拉着乔宜贞中午一起吃饭。
她只能够含笑一一应付,有的婉拒,有的应下,有的推迟……
这些贵夫人们看她的三个儿子,宛若是在看上好的五花肉,眼中泛着攫取的目光,乔宜贞倒受得住,反而是双生子逃也似的溜到了马车上。
孩子们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乔宜贞可以理解,也没准备让孩子们陪着她应酬。
只有池嘉木作为长子,贴心又懂事,笑得脸都僵硬了,还陪着乔宜贞,倘若是有人问起弟弟,就说两人身体不好,先回马车上了。
短短一段路,两人足足走了两刻钟,等到上了马车,双生子一个给乔宜贞递水,一个给池嘉木递水。
池长生还用手去揉大哥的脸,笑着说道:“这么多帖子,总不会都是冲着大哥来的,肯定还有二哥和我的,说不定我未来的岳母大人就在其中。”
乔宜贞被逗得笑了起来。
“知不知羞。”乔宜贞拧了一把池长生的脸,如今三个儿子里,乔宜贞时常可以捏幼子的脸,后者嬉皮笑脸冲着乔宜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