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绷着齿躲避,陆绍翌不依不饶,按住她的脑勺,倾倒在了美人靠上,亲的媳妇差点窒息。
对岸,手握着围栏,指甲深深嵌入木头,指骨“格格”地响,青筋膨跳着,全身不停颤,眼底一片猩红......
汹汹烈火焚烧着理智,血液逆流上头顶。
亭子中的夫妇亲热完了,男人牵起女子纤柔的小手,带着她沿着围栏走了。
一对燕侣莺俦!
皇帝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去他妈的世道!去他妈的寡义廉耻!
奔出游廊,襄王站在角落:“您要做甚?”
他从未见过哥哥这般模样,活似受伤的雄狮,双眼珠是红的,眉如锋锐的利剑,弧度狠戾,牙咬的腮边鼓涨,胸腔大起大伏,好似喘不过气:“让开!今天、今天我要亲手剐了陆绍翌!敢动了我的女人!还敢让她怀孕,我要剐他一千刀!一万刀!”
一字一句从齿缝迸出来的。
襄王伸臂拦他,皇帝横冲直撞,走出十几步,襄王跪地抱住了他的腿,痛心疾首地说:“臣弟求您,清醒清醒,您这样出去算什么,外头那么多人您想想后果!”
皇帝给了他两拳,疯了一般,声音嘶哑:“我他妈再也不忍了!朕是皇帝,朕要什么,他们都得听命!”
襄王死死抱着,凭他怎么挣扎也不放:“人家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您才是多余的那个!”
此话一出,皇帝不动了。
中了梦魇似,眼神涣散迷离,五脏六腑攒绞相绕,抽搐地拧成结。下一刻口中“噗”一声,一股鲜红喷涌而出——
落在衣襟上,鞋履上,地上,身躯抽了骨一般,向地软去。襄王惊惶失措:“哥!哥!怎么了这是!臣弟不是有意的!哥!”
皇帝含着满口血,呆呆呢喃着:“.......慕容......槐......是慕容槐......把她一个......送给我......就行了......玩那么多花样......”
吐出最后一个字,眼前铺天盖地的冥暗.......
清醒的时候是在四弟的书房,一名御医施了金针,咽中灼如火烧,含着腥咸的气息,仰在罗汉榻,枕着引枕。
四弟没有惊动人,借口说醉了酒。
到了黄昏才有了力气,能起来,四弟来抚,他摆了摆手,心中已清亮:“你要做什么?朕警告你,不准动她毫发!”
襄王道:“臣弟不能看着您自弃下去了,除了那个祸害,您恼我,也要做。”
皇帝目光如冷电:“敢动她,别说兄弟做不成,穷其一生,休怪朕无情无义!”
语罢,起身走出去,到湖心亭,将那些遗落的仙鹤、孔雀、小兔......一个个装进袖袋,精心收藏起来。
***
半夜,陆绍茹盘腿在床上,数着票银。
卜耀廉从外头回来,陆绍茹问他:“死哪儿去了,洗干净再上来啊,别脏了我的榻,种不出儿子的无用!再让我怀不上儿子,别怪休夫,家产全是我的,带着你那些小妇喝西北风去吧!”
卜耀廉到熏炉前烤烤手,向来不敢惹她,只敢在心中诅咒,丑陋的恶婆娘。
待洗完出来,陆绍茹已将票银收起来了,问:“让你查弟妹的嫁妆放在何处,查的怎样了?”
卜耀廉:“她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哪里查的出来,总跑不出琅嬛居。”
陆绍茹啧啧道:“一个玉摆件买了三千两,这么值钱,弟妹是个小富婆啊,嫁妆单子我看了,带的全是古董,改日偷一两件出来,够我们还饥荒了。”
卜耀廉心想,合该人财两得
第85章单味相思是苦药4羽林卫好容……
定柔独自对窗吹着短萧。
一阕《雾失楼台》,当年吹奏,师傅说,此曲本意惆怅凄迷,柔肠婉转,悲喜在无和有之间,却叫她吹成了明泉潺潺,浮云化风,如今才解其深奥。
心境早不似昨日了。
慕容茜,已不是姑苏山中那个无忧无虑,无羁可绊的慕容茜。
我不过从一个大樊笼,换到了小樊笼。
陆绍翌从门外掀帘进来,身上带着酒气,来到妻子身边,环住腰,呼吸热热呵在颈项:“娘子,吹的什么?”
定柔有些闻不得那酒气,撇了撇脸:“我师傅自己写的曲子,昭明哥哥,你不是习过六艺吗?可听出寓意了?”
陆绍翌摇头:“我虽在国子监、崇文馆修过四书五经六艺,可音律上头,天生不通窍,不过略略懂几个谱调,所有曲子听得都一个样。”
定柔失落极了,好遗憾,若是我们琴瑟同谱,应和而鸣,该多好。
他扶着她坐在美人榻上,俯身在膝头,抚摸着肚子,吻着那柔软的小手,得意地说:“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羡慕我,有你这样一位娘子,他们嫉妒的眼睛快出血了。”
定柔忽而横空生出一股寒意。
陆绍翌接着说:“你怎就这样美,笑起来,多美的花也比不上你的颜色,我福气深重,上天眷顾。”
定柔嗫嚅着,还是问出了:“昭明哥哥,你告诉我,你喜欢定柔什么?”
他笑着脱口而出:“我喜欢你长得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从淮南重逢的那一日,我就开始夜夜魂牵梦绕。”
定柔耳边一道闷雷霹雳炸开,身躯直挺挺地僵着,寒意从四肢百骸漫向了全身,下一刻,泪水已泛滥,陆绍翌还未转过念头,便被一道狠绝的力推出了房门。“你走!你给我走!”
门扇被重重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