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从桌上抽出一本书,正是那日舒明悦随手翻看的那本。
目光落在那句“生死不逆,时光不溯,世者以招魂复魄,需尽爱心之道以饲,不世功德以养,如是而不生,则不生矣,乃行死事”上时,他神色一定,指腹搭在上面微微摩挲,若有所思。
这一思,便思到了月上梢头。
虞逻神色淡淡地坐在椅子上,将那本书合上,他身体往后靠,两条胳膊搭在扶手上,仰了仰头,自胸腔吐出一口浊气。
这些时日,他也一直在思,自己身上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刚才医师那句话倒是点醒了他。
或许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个人罢了。
正皱眉思忖间,忽有人匆匆入内,道:“可汗,长安有加急密信至。”
虞逻正身,伸手接过信筒取出密函,一目十行的往下看,上面所言很明了,道他在中原的裴应星身份已被皇后所知,通过裴家暗卫安插在长安和幽州的所有暗桩,正在被皇后一一拔除。
上辈子没有这回事。
上辈子直到宁国公病逝、皇后驾薨,他在中原的身份也无人知晓。
两世的轨迹已经大不相同了。
虞逻漠然收回视线,神情并未掀起任何波澜,抬手便要将密函烧了,动作却倏然一顿,皇后如何知他身份?
此事不禁推敲,稍微一思忖,便知是舒明悦告诉了皇后,至于为何如此做,不外乎想保全皇后和裴家大多数人。
如此一想,裴应星什么一默。
小公主幼年丧父丧母,被姬无疾接入宫里后,便一直养在皇后膝下,想来二人的感情应当很深吧?虞逻迟疑了片刻,距那日雁门关一别,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小公主该消气了吧?
既然如此,他唔了一声,手指落在桌上轻叩了两下,忽地抬眼,吩咐道:“传处铎。”
处铎任安禅具泥,若用中原官制以比,相当于丞相。
不消一会儿,处铎匆匆前来,一进牙帐,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见虞逻缓缓转过身,把一封国书交给他,“立刻遣人送往长安。”
处铎一愣,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登时瞳孔骤缩。
凉州赋税有二,一是入城税,按人头算,每人五十文。又收走商赋税,按货物不同而分收赋税,最高收十之三,最低收十之一。
国书里竟然道要降赋税,最高者降了百之十二,最低者也降了百分之四。
“可汗?”处铎不可置信地抬眼。
“这六年,姬无疾在广、交、扬、明四州一共设了港口十一处,以市舶司统管,最忙日时,过五百艘出船只往来。”虞逻撩起眼皮,淡淡看向处铎。
处铎一愣,紧接着,神色微变。
雍凉之地,非自古繁华,乃是打通东西商路之后,才变成了天下最富庶之地。前朝时,中原几次失雍凉,先入吐蕃,后又被土谷浑所占,直到二十五年前,落入北狄手中。
此后,北狄花了十余年时间,才叫雍凉的车水马龙热闹如往昔。
天下大定之后,来往雍凉的商旅愈多,繁华富庶,但这两年,国库增入明显变缓。
细究一番,来西北的中原商客确少了。
处铎默了一默,“臣知道了。”
然低头,看着国书上所言,仍觉肉疼不已,仿佛看到了白花花银子在飞走,忍不住抬头道:“可汗,没必要一下子降这么多吧?”
虞逻微微一笑,“有。”
处铎:“……”
长安。
八月二十七那日,李枕河便从青州回来了,入宫述职那天,舒明悦偷偷站在飞廊上,遥看了他一眼。只见是个身量颇高的男子,腰背挺拔,比画像上更多神韵。
理国公府也是开国功勋,李枕河亦年少有为,伟岸倜傥,若是两人的婚姻定下来,便不能轻易反悔了。不然结亲不成而结怨,反成了一场笑话。
于是又过两天,八月二十九,曲江池的画舫,两人先见一面。
此时天气已是初秋,早晚平添凉意,正午时分,舒明悦细致打扮,乌发挽圆髻,饰珠玉宝石,穿一身桃色长裙,外罩烟粉细罗纱,细腰盈盈握,脸颊如皎月。
画舫已经在岸边等着了。
护卫站在船板上,宫女则在船室内伺候。
舒明悦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几分不自在,提裙上了船只,刚入船室,外头便开始划船了,她身子微一晃,扶着船柱子站稳,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没有人。
人呢?
她眼里划过一丝疑惑,轻喊了一声李公子,提裙往前走。船只极波荡,她走了两步,又是猛地一晃,身姿不稳地一踉跄。
恰在此时,一只胳膊蓦地伸出,如铁锢一般,刚好捞住她腰。
“表妹,小心。”
那人声音低涩,站在光影明暗分界处,垂眸朝她道。
作者有话要说:补了一些细节。
女主和男二的剧情太长了,我还是留着明晚给大家更吧,这样明晚就能准时啦!
周日再给大家努力加更+补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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