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所言之话,除了那句他是都利可汗之子,都是假的。
他母亲是宁国公送给阿史那叶维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早有图谋。
一直在殿外等候的屠必鲁见他出来,立刻上前,压低了嗓音道:“可汗,方才皇后遣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虞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低头,理了理衣摆,“走吧。”
想娶小公主,哪有那么容易?
一整日,虞逻一直逗留于在宫中,待到傍晚时分,便直接去了麟德殿。
自那日在北狄王城听医师所言后,虞逻便恍若被点醒,自己身上的异常,或许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作祟。
不然如何解释,他知道白日自己在做何?
他将上辈子的记忆藏匿,以至于出现了两个不同的他。
所以,他不再隐藏自己晚上所为,也试探着将上辈子的部分记忆展给那东西看,初时,稍有不适,如今情况已经渐渐好转。
那种分裂的感觉越来越淡了。
无论白日夜晚,基本能行事如一。
……
麟德殿设大宴,内有巽朝文武官员,亦有后宫妃嫔,殿内雕梁画栋,美姬乐舞,灯盏挂满了墙壁,四下里亮如白昼。
姬不黩坐在下首左侧,瞧见虞逻面容的一瞬间握着酒盏的手指倏然捏紧。
这张脸——
姬崇文瞧见他神情,好奇问:“怎么了?”
除了姬不黩,还有几个人认出了虞逻,顿时神色惊愕,忍不住去偷觑皇帝,便见他们陛下的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并不疑惑这位北狄可汗的容貌为何与裴七公子相似。
这样,纵然心中觉得奇怪,也不敢宣之于口了。
毕竟“裴七公子”是皇帝的“弟弟”,他们都诧异他的容貌,难道皇帝不诧异?
姬不黩收回视线,神色沉静,开口道:“北狄可汗的容貌,很像一位故人。”
姬崇文听了,笑道:“天下容貌相似之人何其多。”顿了顿,又好奇问:“像谁?”
“宁国公府七公子,裴应星。”
姬崇文闻言一愣,偏头又打量了眼虞逻容貌,点头,“的确和皇后有点像。”男女容貌不同,不刻意联系便不觉有甚,此时一看,便觉两人的眼睛像极。
姬不黩没再说话,他微垂眼眸,凝视着那抹清亮的酒水,眸子里的光色好似粹寒冰。
那些困了他许多日的疑惑,在此时此刻如同拨云见月般,全部明了了。
比如表妹为何从雁门回来,比如皇后为何脱簪待罪,又比如舒思暕和沈燕回为何着急给她定亲。
姬不黩手指用力握筷,骨节泛出了几分青白之色。
心里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事实——表妹被虞逻所掳。或许,私奔二字更合适。
……
翌日一早,由薛寺卿与李枕河相陪,虞逻启程前往定国寺。
临行之前,皇帝神情严肃,低声嘱咐两人道:“勿要让阿史那虞逻与公主独处。”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下,“是。”
皇帝颔首,大手一挥,准了一行人出宫,诸人简行轻装,声势不大,早已有人知会普真法师,说是北狄可汗要来。
普真法师似乎并不意外虞逻来,一如半年多以前,他着红色袈裟,面容慈祥和蔼。“施主来了。”
虞逻笑了笑,正色道:“法师别来无恙。”
普真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禅院,那盘残局依然被普真留在屋室一角,等棋局的两个主人回来,薛寺卿和李枕河便去了后院等候。
薛寺卿立在树下,“嘶”了口气,忍不住道:“这北狄可汗竟然信佛法。”
李枕河着绯色官服,整个人长身玉立,清冷矜贵,神色不置可否,偏头间,瞥了眼不远处那间独成一座院落的客房,那里是嘉仪公主所在。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他勾唇讽笑,似乎意有所指。
薛寺卿点点头,颇为认可,“李侍郎所言极是。”
……
禅院内,佛音阵阵,这一待,便待到了太阳西斜,虞逻来定国寺的本意,自然不是与普真法师品茶论道,与普真分别后,便掩人耳目地走了小路,七拐八拐,直奔后院北客房。
遥遥地便见一着浅灰色素衣的小尼姑站在廊下,她头戴宽松僧帽,两只耳朵只露出了半只,一张脸蛋倒是白净娇艳如昔。
好像,头发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开始,全部用虞逻,轻微分裂,很快就会合一。
可能会像个神经病一样,出现自说自话的情况(别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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