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不给他们瞎操心。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唐老弟,今天不醉不归啊!”霍仁海吩咐下人备桌酒席,自己则是带着唐世南去花园里逛。
唐世南一边观赏一边赞叹:“我就不如老哥你会享福,看着家里布置的文雅又舒适,不像我就是个天生的劳苦命!”
“哪里哪里,都是家里老大之前弄得,这孩子从小懂事早,没让我跟他娘多操一份心,到头来倒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唐世南自然知道这件事,霍家大公子霍孝命丧金矿的消息在当时可是震惊南北,更有传闻说是霍家二公子一手造成的,只是都是人家的私事,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哥你该想开点儿,老大也不愿见你为他伤心啊,你要是过得不好,这是让他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啊……”
“毕竟好多年了,我早就想开了。”霍仁海自然也懂这些道理,只是一时难受罢了,“倒是你,听说贤侄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
“打小的毛病了,中医西医的请了多少个了都治不好!”唐世南挥挥手,显然不愿多说,“听说小儿子经常跟家里闹矛盾,现在可归家了?”
一提起这个小儿子霍仁海就头疼,嫌弃地皱起那张因旧疾而泛黑的脸:“可别跟我提他,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知个好歹,整天整天上蹿下跳的。唉,这家里就我一个了,老大没了,老二老三不知在外面做什么不挣钱的小买卖,老四就整天不务正业。”
听霍仁海长吁短叹,唐世南表面好心劝他宽心,帮他出主意,但心里却高兴的很——早就听说霍家成了一个空架子,家里乱的不成样子,就剩个老头儿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想当年他霍仁海是多么风光无限,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穷小子,竟然在江南这个各方势力聚集的地方打出一个自己的地盘。当年他的传奇故事传到江北可是羡煞了一大批人,现在看来也是英雄迟暮,该退位让贤了。
霍家式微在外界早有传言,所以他原本打算用计谋使霍家与陆崇对抗,这样霍家肯定是受挫的一方,到时候真就是一个空壳子了,而陆崇应该也有所损伤。只是他没想到霍家几个孩子都这样不成器,仅凭唐家之力拿下霍家也不在话下,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求助“老佛爷”。
唐世南斟酌了一番,决定先打探打探那他那几个侄子的实力到底如何,到时再下定论。
正当唐世南心怀诡计时,霍仁海已经带他逛完整个院子了,略带歉意道:“霍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原本想带老弟去看看江南的大好风光,只是我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住的,要是老弟你早几年来就好了。”
唐世南被霍仁海这话逗得发笑:“老哥还以为我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缠着你带我去捉鱼的小娃娃?你能记得我这个弟弟我就很知足了!”
唐世南又说道:“要是能见见我那几个侄儿就更好了,我就不枉此行了啊!”
“哈哈哈哈,侄儿你怕是见不到了,估计得等我下葬那天那几个逆子才会回家,不如我带你去看看他们的照片可好?”霍仁海说到气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唐世南有眼色地帮他顺了顺背,心里虽是不满,但也聊胜于无:“那也是极好的,让我见见侄儿们是不是跟老哥当年一样仪表堂堂。”
霍仁海在唐世南看风景时,若有所思地审视了他一番。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不可避免地中年发福,岁月没有放过任何人,只是霍仁海知道,唐世南终究不是那个终日跟在他后面,拉着他的衣角喊哥哥的人了。
唐世南看着那四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照片,一边看一边不忘夸奖。
小时候的照片他一掠而过,十分仔细地看了看他们长大后的照片,看到小儿子霍正时停顿了片刻。
他总觉得这孩子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想了一圈自己接触过的圈子,也没想起是哪个人来。
唐世南看完一遍后,合上相册,递给霍仁海,感叹道:“时间真是太快了,就算是在大街上碰见了我也不一定能认出这几个孩子来啊。”
街上?
唐世南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起什么。
是啊,在宁县的街上,他似乎见过那个人,似乎是跟常安那个丫头片子接触过。
唐世南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霍仁海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举目无亲的江北呢。
唐世南心思沉重地跟霍仁海吃完一顿饭,最后假装自己不胜酒力,在餐桌上昏昏欲睡。霍仁海自然也瞧出唐世南在做戏,故作亲切地让管家扶着他去后院客房休息。
管家自然知道唐世南急于脱身,便婉拒了霍仁海。
“我早说让唐老弟来了就住在霍家,但既然有重要的东西留在旅馆,那我也就不留他了。”霍仁海挥了挥手,让下人派了一辆车去送他们。
霍家老管事见车子开远了,扶着霍仁海回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了自己的猜测:“老爷,我看这唐老爷的面相不像是个实诚人啊……”
霍仁海哈哈大笑:“老霍啊,每次你只要看不上谁,就说人家面相不好,几十年了你也不知道改改。”
那老霍也姓霍,原是霍仁海在街上救的难民,从少爷一直叫到老爷。
老霍汗颜道:“老爷你懂我就好,反正我看他鼠目寸光,不像是个好人。”
“我哪里看不出来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几十年了没见过,这次突然上门拜访,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天下大势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对于唐世南此行的目的当然也能猜个大概。
老霍见霍仁海还是那么精,笑得脸上起了一层褶子:“我就知道老爷还是火眼金睛,只是我这老眼可不行了,老是害怕您着了小人的道,谁知您还是那么精,将我也骗过去了。”
霍仁海看着远处叹息:“在这世道上混的,有几个能一直不变的?也就你一直待我如初,想来也使我霍仁海三生有幸啊。”
“您可别唉声叹气,没有老爷哪里来的我?”老霍见过霍仁海意气风发的样子,所以更加见不得他对岁月的妥协:“对了老爷,我有个好消息要带给您——”
霍仁海见老霍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搞神秘,伸出手来拍他:“别跟我卖关子,我看你越老皮越痒!”
“探子传来消息,小少爷回来了!”
……
另一边,唐世南回到旅馆之后就借了电话打回唐家,让人去调查之前跟常安接触过的男子。与此同时,他也快速收拾行李,准备回江北。
谁知一到火车站,唐世南眼尖地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
之前没发现,现在一看这孩子倒是真的跟霍仁海有几分似处。唐世南在管家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那管家便走到暗处跟便衣保镖说去了。
霍正刚一下火车总感觉浑身发毛,像是给人盯上了似的,正要往人群拥挤处走,准备摆脱小尾巴,谁知刚迈出几步腰上便被抵上了一只□□。
“别说我,跟我走。”
“不动不动!”霍正咽了口吐沫,老老实实举起手来,暗骂自己运气太差,总是被人用枪指。
那人拉着他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中,收起□□准备捆绑住他,谁知霍正找准了时机反手将那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一个手刀砍晕了那人,弯下腰去拿他的□□用于防身。
霍正将□□塞到自己口袋里,刚准备站起来,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了嘴,他挣扎了一番感觉浑身渐渐无力,才知道布上涂了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