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回进了一些饭盒,质量非常好,价格也便宜,你要是不嫌弃,原价批给你,你那边专营这些器具,更方便售卖。”
“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我们再回来,要是看到有什么合适的货物,顺便给你捎些货……”
不是沈白露爱做老好人,而是她曾经帮过自己很多。而且她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竞争,目前联合起来,一致对付供销社才是正经的事。
有沈白露的鼓励,李孝红更加坚定要从供销社里走出来,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好的活路。
沈白露又问:“除了你,其他人是走是留啊?”
“其他人都还没有决定,不过过年时,我遇到过刘福兴,聊过这事,听他的口气,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想法。”
“刘叔打算做什么啊?”
“他当时没说,但看起来他也心中有数,并不担心。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活儿干?”
……
这两天,供销社的气氛不是很好,一直死气沉沉。。邓顺发开完那场员工会后,又逐一把员工叫进办公室,一个一个地亲自问询,颇有逐个击破的意味。
轮到李孝红进办公室了,邓顺发假笑道:“孝红,你在供销社工作有二十年了吧?”
“没,十七年。”
“嗯,也是很老资历老员工了。”
李孝红淡定地看着邓顺发,想看看这个老滑头要耍什么花样。
“我已经跟前面几个人聊过,他们都打算留下来呢,看样子,大家都不怕挑战……你要留下来一起干吗?”
李孝红:……
不对吧,邓顺发在耍什么心机?明明之前找的老钟、刘福兴是打算出去合伙做生意的,怎么在他嘴里,就变成了都打算留下来?
“留下来也好,有什么苦,大家一起撑,只是这样一来,供销社的工资支出就还是很大,况且春天销售是最差的,可能七成工资都发不了,只能领到一半工资。”
李孝红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挨千刀的邓顺发……摆明是恐吓啊,实际上就是逼着大家不要留下来吧。”
她笑了一笑,回道:“主任,我已经盘下了对面的一个店面,过年时跟我家那口子商量过了,自己出去干个体户经营。”
邓顺发的脸色瞬间由假笑变得很难看。真好,真行,一个个都在对面跟供销社对着干。
“合同我不会再签了,找个时间结工资吧,我也没工夫在这儿耗着。”她十分干脆地说,“不过还是希望供销社能在你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正常点的人都能听到话里藏着的几丝嘲讽味。
明明邓顺发弄出这些改革的目的就是为了赶人走,可是如今却好像是在给自己增加经营的难度,现在不光李孝红也在对面开店,刘福兴和老钟也要出去经营。
可是经营什么,他们又不明说,让他更加没谱起来。
“你也要做个体户?卖点儿什么呢?”
李孝红:“没想好,先看看吧。”
邓顺发沉了沉气,努力地摆出了一惯的微笑:“这是好事,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意了……”
……谈完话出来,李孝红笑得脸都有些僵,这才深切体会到,当初沈白露离开供销社时的心情——巴不得供销社早点儿关门。
最后结果统计出来,只有李孝红、刘福兴、老钟离开,其他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继续留下。
刘福兴和老钟合伙做化肥、种子的生意,当时恰好是春耕,买化肥的人很多。刘福兴有个亲戚是隔壁县的化肥经销商,做化肥生意前期的流动资金比较高,所以二人合伙,勉强能开。
但只要开起来了,定然又是稳赚不赔的,甚至会把供销社化肥门市部的生意也抢一部分。
三人离开供销社的时候,全都憋了一口气,毕竟被变相地挤出供销社,而且半分补偿都没有,谁会轻易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往后经营起自己的生意,必当格外卖力。
沈白露和方垒经过两天多的奔波,总算抵达深市。
这次他们并不是空车而回,而是运了一些大米回来。
由于深市短时间内涌入了大量人口,粮食虽然没有出现缺口,但是粮票供不应求,明面上的粮食交易市场,是一定要有粮票才能买得到粮食的,但是为了解决那一部分没有粮票的人的口粮问题,市里相关管理人员,对私下里的粮食交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白露起初有些担忧:“万一被抓到了,要罚很多钱的。”
但是方垒笑道:“放心吧,我有自己的渠道,不卖私人,几斤、十几斤地卖,那得卖到猴年马月去了……我只批发卖给饭店或者建筑工地的食堂,好歹把油钱赚回来。卖给建筑工地的话赚钱是其次,算是给他们一个顺水人情,以巩固钢材生意。”
他的生意头脑,一向都是很灵活的。
据他说,在今年冬天,深市会率先取消粮、油、肉票,到时候他们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卖大米了。
沈白露对此并没有记忆,但料想他的记忆不会有错。
才刚回深市没几天,方垒就把大米销售一空,随后笑吟吟地带回来一台电视机。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电视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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