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她的碎发理在耳后,道:“我答应过你,在府中不会委屈了你,你不喜欢和旁人相处便不相处,老夫人那里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沐禾凝扁了扁嘴,可她也不想沈叙怀在中间为难,今天一个庄子明天一张地契,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花的。
再说了,她答应了要帮他把着钱财的关呢。
她不禁问道:“为什么老夫人口口声声自称母亲,对你对我却并不像亲生儿女般?”
沈叙怀怔了一下:“因为她并非我生母。”
“可我娘也不是我亲生母亲,”沐禾凝犹自不服:“她就对我特别好,比亲生的还要好。”
沈叙怀想到了沐夫人,的确,沐夫人对沐禾凝的好不用多说,把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旁人是万万看不出来两人的继母女关系的。
沈叙怀弯下身子去,食指在沐禾凝樱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失笑道:“那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好运气啊。”
沐禾凝的确是个好命的姑娘,所以才能在周围人的疼宠下一路无忧无虑地长大。
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自小就失了母亲,便再也没有体会到过一点母亲,后来父亲娶了后母回来,也只是维持着明面上的母慈子孝。
便是父爱,他也没有享受到多久,十多岁时父亲便匆匆过世,在那之后他便被皇帝打发到了边境,过着十年如一日的艰苦生活。
无数个寒风卷地的长夜,他都是伴着青灯黄沙入梦的。情爱与热闹属于旁人,他什么也没有。
沐禾凝看着他眸中无意识闪过的孤苦与无助,心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不忍心看他那么难过,她下意识扯了扯他的衣角。
“那……我的运气分你一半啊。”
第21章不想放她走了
佑轩十年的春天不太平,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腹中怀着唯一皇孙的六皇子妃在产子当天出血过多去世,一尸双命。
另一件也是跟六皇子妃的难产有关,皇子妃大出血的消息传出去时,六皇子正在马场骑马,听闻消息当场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虽无生命之忧,但右腿却不灵便了。
皇帝悲恸万分,悼念还未出世的皇孙,又给六皇子妃追封了尊荣,厚待了六皇子府。
可这些到底不能弥补家破人亡的痛苦,皇帝失去了一个儿媳和一个皇孙,还有其他的皇子,但皇后就只有六皇子一个了。
没有人比她更痛苦,早年她膝下还有个皇长子,也是未长到成年便夭折了,本就只剩下一个小儿子,她将全部的爱与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六皇子妃母子的死暂且不说,如今六皇子一个跛了腿的人,几乎是再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虽没有明说,可这结局朝堂上下心知肚明。
皇后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沐家到底还是皇后的母族,沐禾凝和沐夫人两人进宫陪了皇后几日,才将她堪堪从悲痛欲绝的状态中拉出来。
春末夏初的天气到底还带着些凉意,沐禾凝和沐夫人走出宫门的时候,她瑟缩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望着漫长纵横的大街,两人都有些迷茫。
沐家在朝堂上一直是六皇子党派,绝对的支持皇后娘娘的中宫嫡子,可这下子出了事,皇后和六皇子受了众创,沐家也大受打击。
这等同于他们,在皇位争夺中亦没有了筹码。
沐禾凝叹了口气,到底还算乐观,回头对沐夫人道:“母亲,天意弄人,如今出了表哥这等子事,我也算看明白了,如今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好好活着,平安健康就是了,母亲回去劝劝父亲,都不要太过难受了。”
是了,没有什么比平安健康,亲人健在更安心的事了。
沐夫人怜爱地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温声道:“那你在沈府也要照顾好自己。”
沐禾凝“嗯”了声,目送沐夫人的马车离去,自己也坐上沈家的马车打道回府。
劳累了一天,沐禾凝只觉得脑仁疼,回到沈府便想径直回山月居歇息。
却不想碰到甘棠躲在垂花门后面等着她。
“怎么了?”沐禾凝意外。
甘棠扁嘴道:“还不是寿安院里的,又在作妖了。”
沐禾凝扶了下额,无奈道:“老夫人又怎么了?”
甘棠顿了下,才道:“寄居江南祖宅的沈家大小姐来信,说是要动身回府,老夫人得到消息后,又不依不饶把王爷叫去了。”
沐禾凝想了想,沈家大小姐是老王爷和先老王妃的嫡女,亦是沈叙怀的嫡亲妹妹,几年前离开京城,去了江南沈家祖宅定居,如今突然要回来了。
只是……
“沈大小姐又不是老夫人的嫡亲女儿,便是回来也碍不着她,她在闹什么?”沐禾凝疑惑。
甘棠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老夫人如今看王爷回京了,沈大小姐也回京了,偏她的儿子——三少爷还在南方游学,至今未归,老夫人思念儿子,自然是不愿意了……”
沐禾凝更不解:“三少爷不归京,老夫人思子,那她便去写信给他儿子呀,叫王爷过去做什么,难不成王爷能让三少爷回来么?”
甘棠亦是忿忿:“老夫人的想法谁能理解呢。”
沐禾凝不语,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朝寿安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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