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里正站直身体,看向那一家子,脸色微沉:“你们现在是一家人本该相互扶持,外人尚且看不过去,你们倒是沉得住气。书晨也是读书人,懂的道理也多,平日里也和你家人说道说道,藏在自己肚子里算怎么回事?你们做长辈的不为你们多少也想想你家书晨的前程,被人指着好看相?”
林书晨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垂下头都难掩他此时脸色的苍白,这一天脸面全丢了个干净。
被埋的三个院子紧挨着山,一个垮塌结结实实地全埋在下面,好在自家有什么林书安记得最清楚,朝着大致方位往下挖倒还真挖到些能用的物件。
锅、菜刀、锅铲、饼鏊等这些厨房离不了的工具尚且能用,至于其它的不是被压坏了就是被泡的不成样,损毁得厉害,林书安将刨出来的一口不大不小的箱子上的泥土除去,十分爱惜地抚摸着,冲站在旁边的甄妙说:“这些清洗过带走,晚点我找车送一趟,旁的慢慢添置吧。”
里正皱眉看了眼这片被山土祸害过的地方,叹口气说道:“我老娘家里还有空屋子,这阵子你们也没地方住,你们一家子暂且将就下。”
林书安谢过里正的好意,坦然说出自己的决定:“我们商量过了打算在镇上租房子住,读书做生意都方便些。”
林家父子几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这时有人接了一句更将本就不愉的林书晨气得够呛:“书安争气,在镇上最好的明思学堂念书,一年光学费就一两银子,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确实可惜。”
“我也听说那位先生很有本事,没准咱们桃花村又要出个林秀才。”
一时恭维林书安的人不少,林书晨握着农具的手因为用力指骨泛白,心里一阵恼恨,就算在明思学堂念书又如何?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他要念定然也能得先生赏识。
林书安面色平淡,自家没什么好挖的,跟着众人去帮段大爷家的忙,从头至尾对那些恭维只回了句:“各位抬举书安了。”
甄妙和秀华将没什么分量的物件带回去清洗过整理好,山那边都是卖力气的活,她们也帮不上忙,索性坐在一处聊天。
“今天就要搬过去吗?这么着急。”秀华满脸不舍。
眼下院子里就她们两人,知根知底的也不必隐瞒,甄妙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早点走省得生出麻烦,我爹到底耳根子软,我成亲把家底都掏空了,他又伤了腿又不能去镇上做工赚钱,王氏在他耳朵边说的多了,他也会有这个心思。他心有多脏我一个人知道就好,没必要污了娘和相公的眼。”
秀华无奈:“我们姐妹来日方长,兴许我娘给我相个镇上的人家,到时候我天天去你家串门去。”
甄妙笑着应下,心里却不住羡慕她的这份天真。
离家时即便做表面样子也得和甄大道个别,一刻钟里甄大几次三番提醒甄妙不要忘了回来看他,惦念牵挂的话说了一堆也无非是怕将来她的日子好过了彻底把他这个爹抛在脑后罢了。
甄妙只是笑了笑,连一句准话都不给他。
三人到镇上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付了钱便往新家去。
甄妙搀扶着林母走进院子:“往后咱们就先在这儿住着了,娘和相公先进屋,我去生火烧水给您洗脸,这几天都没歇个好觉,一会儿早点安置。”
中午回去那会儿甄妙和相公买了一捆干柴放到灶火边,她蹲下身刚要伸手去拿,却发现原本捆绑扎实的柴火有些松动,微微皱了皱眉,心底隐隐有一丝情绪浮现而后很快被她压下去。
第二天早上和林母说了一声,甄妙背着竹筐和林书安一起出门了。
暴雨过后天气又恢复如初,才早上已经感觉到热意,路上除了坑洼处还积着水,旁处已经干了。
明思学堂和热闹的长街不在一个方向,两人在路口分开,甄妙看着他走远才匆匆去置办食材。
今儿早上的买卖是做不成了,索性做了下午再去卖。
肉铺的屠夫见到她,本就不大的眼睛笑得眯起来:“林娘子有几天没来了,今儿是打算出摊了?还是老样子?”
甄妙笑着回话:“比往常再多一斤吧,家里相公读书辛苦,想给他补一补。”
屠夫利落地切肉称好,又送了她几根大骨头:“林娘子拿回去熬汤喝,这才大补。”
话虽不明说甄妙也懂这是屠夫对自己长久照顾他生意的谢礼,她没客气收下来。
“自打林娘子卖饼卖汤赚了钱,寻思照猫画虎的人不少,这不在你之前有位姑娘也买了几斤肉回去说要支个摊。”
甄妙笑道:“大家各凭本事吃饭,要是卖得好那也是我手艺不精。”
屠夫四处看了一眼,小声说:“林娘子还是当心些,做事多留点心眼。”
甄妙怔了怔,点头说:“好,多谢您提点。”
她在回去路上顺便看摊子上有没有家里急于添置的,好带的小东西顺带着拿回去,大物件就得特地跑一趟来买。
甄妙在卖针线的小摊前站定,刚要问那卷好看的彩线怎么卖,却有人先她一步拿起来,见她看过来,那女子笑了笑:“这线怎么卖?”
甄妙在心里笑了一声,上辈子的那些破事还真阴魂不散,倒有几分冤家路窄的意思,要说恨?那也不至于,好歹她临死前还狠狠地揍了人一顿。
第47章(小修)婶婶做的饼很好吃。……
“柳娘也做针线活?”摊主眼中滑过一抹不屑,转过头客气地同一旁的甄妙说:“林娘子要买什么?针线剪刀笸箩我这儿都有,彩线很得娘子小姐们喜爱。”
家中自是都缺的,除了相公偶尔穿白衣,她和婆母的衣裳颜色大多较为深沉。只是女子天生就喜爱这些亮眼的色彩,即便用不上也爱不释手,最后还是咬牙放下只买了必要的。
“我怎么不能做针线活?给我小妹做件衣裳。”
“你这是何必呢?她又不认你。”
柳娘不以为然:“我自己认就是了,这阵子她肯收我给的东西了,总得慢慢来。线我拿走了,钱明儿给你送来。”
甄妙低头拿荷包不动声色将两人的话收入耳中,拿出铜板递过去,听摊主直叹气:“看到她就知道没好事,又得破财。”
甄妙朝那女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那姑娘不是说明儿送来吗?”
摊主嘲讽地撇了撇嘴角:“信她?把你卖了都得给她数钱,不是什么正经人。她妹妹瞧不上她,平日见了都当不认识。”
摊主怕坏了印象说话有所保留,甄妙上辈子就知道能和范朗鬼混在一起的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好追问,反正来日方长早晚会知道。
甄妙将东西收好回家,热闹鼎沸的人声渐行渐远,走到家门口墙根下说笑的两个男人抬头看过来,浑浊眼睛充斥着让人不舒服的打量。
从路口到走进院子身后的那两道视线一直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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