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选择便宜廉价的建材,那么原本房价每平米至少压缩三千块。
江忍淡声道:“请这几位老总吃个饭吧,看看他们怎么说,有没有转圜余地。”
高义没办法,只好去办。
贺俊明过年回家后这几天每天都过来:“忍哥你让我跟你呗,我念那个破专业又没有意思,瞎几把混日子难受死了。都不想回X市了。”
江忍看了他眼:“做这个很苦的,你跟着你爸比跟我好。”
“我爸?他让我坐那里玩手机,少晃悠,屁事都没有,闲得发霉。”
江忍沉默了会儿:“跟我也可以。”
“真的啊!”
“就寒假一个月,开学继续回去念书。好好读,多学知识。”
贺俊明抓抓头发:“好吧好吧。”
“晚上和我去饭局,多说好听话,脾气给我收起来。要是今天都过不了,你还是跟着你爸吧。”
贺俊明满口答应。
他们订的地点就在小港城,因为江忍请客,小港城又是整个H市最豪华的会所。
江忍叫了最好的酒,高义、贺俊明,连同一个男助理都去了。
江忍不带女人出去这种饭局,他清楚这些人性格,怕女人被揩油。
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脑满肠肥。
边听唱歌边鼓掌。
江忍笑着起身,一一给他们倒酒。
“陈总,王总,方总,来,我敬你们。”
那几个中年男人对视一眼,倒也喝了。
高义也好听话说不停,一会儿说陈总新看上的地皮大有所为,一会儿夸王总儿子年少有为。那几个人都是笑面虎,连忙说客气客气,倒是没人主动提建材涨价的事。
酒过三巡,江忍才开口:“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不懂事,得罪了几位老总,建材……”
陈平放下杯子,笑着打断:“台上那姑娘唱得不错。江总啊,听说你母亲年轻的时候那是艳压群芳啊,你英俊不凡,也上去唱一首呗。”
此言一出,整个包间都静了静,台上的歌女都不敢说话。
江忍握住杯子,里面水纹漾了一圈又一圈。
贺俊明目眦欲裂:“我日你……”
江忍拍拍他肩膀:“好好陪几位老总说话。”
他起身,年轻男人宽肩腿长,笑容豁达:“几位有兴致,我肯定地唱一曲,可惜了没有这方面天赋,唱得不好就多包涵了。”
他接了话筒,唱了首粤语的《光辉岁月》。
九零年的歌,那年也算是挺火。
江忍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雏形,他嗓音比原唱低很多。音踩得准,放在后世倒是有些低音炮的感觉。
那几个老总都意思意思鼓了掌。
江忍弯了弯唇:“唱得不好,自罚三杯。”
王胜航说:“江总这腿好不了了吗?真可惜,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江总又高又俊,有这个缺陷还真是让人叹惋。”
江忍笑容不变:“多谢王总关心,还在治,之前骨头碎了点,我这人命硬,腿还在就算不错了。将来运气好说不定能正常点。”
一晚上只要江忍提建材,就会被各种羞辱。
一会儿说到他的腿,一会儿说到当年他母亲的丑闻。贺俊明听得红了眼,他握紧杯子,一杯又一杯替忍哥喝。
酒局快结束了,几个老总打太极的还没说到正事。
江忍笑容也渐渐淡了。
酒局结束,陈平说:“谢谢款待,今晚玩得很高兴,江总大气。”
几个人的司机都开车送他们回去了。
贺俊明把杯子一扔:“明摆着羞辱人玩儿!老子恨不得弄死这几个吃屎玩意儿!”
高义脸色不好看。
江忍没有说话,他喝得最多,除了敬那几个老总,就是敬其余的副总。他没出小港城,在卫生间里吐了两次。
江忍用拇指擦了擦嘴角,一拳打在洗手台上。
大理石碰撞拳头,闷闷的一声响。
他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眸中三分野七分冷。
要是以前的自己,那几个龟孙子都走不出小港城的大门。
然而整个H市,能提供大量环保建材的就那几家。
要跨市运输和人工费用也得两成了。没差别。
江忍用冷水洗了把脸,擦手以后走出去。他摸摸口袋里的两个新年红包,让贺俊明和高义他们先回去。
他开着公司的车。
江忍去了孟听家的小区。
这条路,他开过无数遍。有时候在这里徘徊,有时候想远远看看她,还有一次他差点把她吓哭,买的鱼和水果都不要了。
孟听下午回来的。
她跑下来的时候很开心,少女穿着浅蓝色的棉袄,头上红色发卡是个圣诞老人的拐杖,她把头发别在耳后。看着漂亮又动人。
他要拥有她,得走很远很远的路。
孟听见到他特别开心,她嗓音很甜:“江忍。”
“嗯,在做什么?”
“和爸爸舒杨一起看春节特别档节目,里面有个小品好好笑。”
他便也笑了:“过来我看看,过年高兴吗?”
她点点头,要往他怀里扑。江忍皱眉握住她肩膀:“乖,身上有酒味。别熏脏了你新衣服。”
孟听懊恼得想咬他一口,她压根儿不介意这个。
他身上酒味那么浓,老远就闻到了。
他见她大眼睛不满看他,低声笑了笑。
从兜里拿出一早给她包的大红包:“宝贝,新年快乐,学习进步。”
她愣愣地拿着红包:“红包是长辈给晚辈发的。”
“最早寓意是祝福和庇佑。”他低声一笑,“不知道给你什么,只有这个。”
孟听说:“你好俗啊。”
然而“庇佑”两个字,又让她的心扑通跳。
她笑着踮脚:“我也有东西给你。”
她两只手,一只把红包揣回了他西装口袋,另一只手往上举,嗓音糯糯的:“你张嘴。”
孟听把一颗阿尔卑斯喂到他嘴里。
草莓味和牛奶味在嘴里化开。
他有片刻的怔忪。
“外婆给的。”她小脸发烫,眼睛却晶亮,她软软道,“她说江忍很好,要好好爱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