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家伙边走边低着头拆下了手上的手表。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长个了,手表是四月份三岁生日时朗庭叔叔送的,他现在都要三岁半了,所以觉得手表戴着有些紧,早前在房间就是觉得紧拆下来的,但是刚刚戴上时,又忘记放松了。
小家伙低头专心致志研究手表,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妈妈的一声低咳。
他马上回头往后看。
然后见妈妈朝他扬扬下巴。
他困惑地又把脑袋转回去,这一回,眼前蓦然就出现了一双笔直长腿,他直接满满当当地撞上了那双大长腿,然后扑通一声……
小家伙底盘不稳,直接给撞趴在地上了。
肖虞在三米后悲伤地捂住眼睛,内疚,还不如不提醒他呢。
然后也在心里暗骂了叶幸周一句:狗亲爹,撞倒自己儿子。
…
叶幸周其实挺冤枉的,以他那个身高,此刻又喝了不少酒,在人来人往灯光复杂的婚宴现场,他真的没办法注意到脚下什么时候走来了一个戴着帽子低着头存在感极低的小不点。
直到撞上的那一刻……他感觉都不大,起初还以为是人多,和别人肢体摩擦了一下呢,谁知道下一秒地上发出一阵闷哼声。
他缓缓低下头,就看到脚下趴着一个小孩子。
叶幸周一愣,回过神马上清醒,蹲下去抱他起来。
小叶溯被撞懵了,还没缓过神又被一双宽大的手臂给抱了起来,然后被半揽入怀,坐在男人腿上。
陷入那抹温热宽厚的怀抱时,他才恍惚想起来,刚刚余光见到的是什么人,他撞到的是什么人,然后,他晕乎乎的意识到——爸爸抱他了。
叶幸周没有看到孩子的脸,小家伙垂着脑袋,他脑袋上盖着一个黑白色的鸭舌帽,遮住了眉眼,可可爱爱的。
他只顾着阖下眉眼去看孩子的腿,摸了摸,然后温温柔柔道:“宝贝,受伤没有?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小叶溯喃喃了一下,然后回神,火速地就从爸爸腿上溜下来,撒腿溜走了。
叶幸周原地屈膝在那儿,看着一溜烟消失在远处的小身影,愣了愣,随即失笑:现在的小朋友,都好机灵,可爱。
肖虞在后面走过来,浑身发烫,故作镇定地问:“叶幸周,你在这干嘛?”
他回头抬起眸看了眼她,随即淡淡摇摇头。
肖虞默默的,假装四方无事地就走了。
叶幸周也准备走了,但是临了了看到地上一块黑色手表,有人眼看要踩到,他电光石火之间伸手捡了起来。
是个儿童手表好像,还挺贵的。
应该是那个小朋友的。
叶幸周站起来,目光巡视了整个宴会场所,但是里面小孩无数,这要怎么找?他刚刚脸都没看到。
走了几步去转转,没转到,最后走到主桌附近的时候,喝得半醉的朗庭见了他,问:“哎,幸周,你不是说你要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叶幸周看了眼他,随口道:“撞到了个小孩,小东西丢了块手表,找不到人。”
朗庭随意瞥了眼他手中虚握着的那块表,接着意识如同云烟散开,清醒了,不由得定定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果然是父子俩,这与生俱来的缘分,妙不可言。
叶幸周不知道朗庭在看什么,但是他想起来这是朗庭的婚宴,所以就把东西递给过去,“你回头问问亲戚里谁丢了吧,反正你请来的客人,肯定是你哪个亲戚的孩子。”
朗庭笑了起来,拿过手表,“不用了,我知道是谁的。”
叶幸周意外,“真的啊?这就知道了?”
朗庭点头,把表揣入西裤口袋,道:“是我一亲戚的孩子没错,表还是我买的,几个月前送小朋友三岁的生日礼物。”
叶幸周更是没想到,顿时乐了:“这么巧,那行。”
离开回到自己的桌子,叶幸周本想休息坐一下,准备散场了,结果远远地就见到他位置边上有人了。
她正在喝酒,端起的高酒杯仰头就一饮而尽……
那道妖艳红唇含着杯沿,天鹅颈纤长白皙,洒着昏黄灯光,柔情似水又光芒四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属于“肖虞”这两个字是气场。
这么多年,国内国外,叶幸周始终找不到比她气质更吸引人的人。
不过,朗庭说她现在身边没人?那和她一起去马尔代夫度假的是谁?今天在酒店房间里的又是谁?
叶幸周边想边过去落座。
肖虞看都没看他,好像不认识。
叶幸周也没看他,坐下后,他也没喝酒、和吃东西,就那么懒洋洋靠着椅背,仰头看天花板上璀璨无比的华丽灯光。
边上的人来来往往的,不少当年的大学同学都来喝喜酒,不时有熟人打招呼,像极了叶幸周前几年回城北大学的时候。
两次回国,他每次都是从英国直接飞北市,落地后就去了城北大学。
每次都跟朗庭说他去看原教授,然后到了学校……他就去看肖虞。
那会儿路上遇见的同学,所有人都会问他什么时候能毕业回国;和今天叶幸周遇见的一样,他今天也被太多太多的人问:你呢,你什么时候结婚。
但他真不知道,唯一一个想一起走婚姻殿堂的人,缘分早就湮灭在当年选择放弃她出国的那一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