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说道:“我在想,如果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是皇后,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应该就是另一种活法了。”
朱瞻基说道:“瞎想什么呢,有些事情我们永远也无法改变,比如出身。再说了,如果我不出身天家,你我怎会有缘相聚?”
朱瞻基回握她的手,“此生遇你,三生有幸。这就是姻缘,将我们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胡善祥听了,心下难过,把手挣脱了,“好热啊。”
朱瞻基笑道:“是你先动手的,怎么先撩者告状。”那只手不老实起来。
胡善祥翻身朝着里头,言语含糊,“今天累死了,快睡吧。”
朱瞻基只得收回手。
朱瞻基登基之后,大体延续了仁宗皇帝休养生息的国策,有些政见不同的地方,迫于孝道,不好一上台就直接推翻父亲的决定,就采用迂回政策。
比如航海,仁宗皇帝停止制造下西洋的大宝船,朱瞻基恢复拨款,并下密旨要镇守南京的太监郑和开始筹备航海。
比如迁都,朱瞻基依然保持了北京“行在”的印章,没有明说不迁了,也没有明说要迁。
但是,所有关于迁都的行动都暂停了,连南京旧皇宫修缮工程需要烧制新黄/色琉璃瓦,他也不准,就说现在又不搬,用普通瓦片即可。
任何大臣提出迁都或者不迁都,朱瞻基都加入讨论,任凭其滔滔不绝,吵得天翻地覆,他最后都来一句“此事干系重大,再议。”
反正就是不表态,不反对,不支持,以免激化矛盾,先拖着。
朱瞻基嘴上说着“再议”,行动上却是不一样。他下令清理遭雷击焚毁的三大殿,重新丈量土地,画图纸。
北京的部分外城墙还没合拢,他下令继续修。
虽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宣德帝的意思了。
忙忙碌碌,半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元旦大朝会上,朱瞻基宣布正式启用新年号,宣德。
宣德元年开始了。
27岁的宣德帝朱瞻基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公主。皇帝不急,臣子着急,又开始催生儿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催促赶紧选秀。
该来的还是来了。
胡善祥等着他行动,然后找借口离开这里。
朱瞻基等着她开口,然后找个台阶临幸嫔妃,像上次那样,怀孕后再搬回来。
两人又耗上了,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张太后先坐不住稳了,她和胡善祥一起经历过洪熙朝的至暗时刻,最困难的时候,朱瞻基身在南京,是这对婆媳携手破局,所以张太后不再为难胡善祥,等朱瞻基来请安的时候,忍不住摊牌了:
“你是什么回事?怎么迟迟不同意选秀?这又不是迁都可以从长计议,这干系到国本,着急生儿子,你一拖再拖,再拖下去,旁人不敢议论你,但会议论皇后嫉妒不贤惠。”
君王至高无上,即使是无能的亡国之君,世俗也会把灭国的责任放在某个亡国之君宠爱的红颜祸水上,让女人承受骂名。
张太后现在对胡善祥是满意的,不想她被人非议。有维护之意。
朱瞻基说道:“儿子初登基,忙得很。”
张太后说道:“你白天忙,晚上也忙?再说了,也就是一炷香的事儿,这点时间都抽不出?”
朱瞻基当然不止一炷香,问题是……胡善祥会难受,两人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都要面临问题。
张太后说道:“你要记住,你首先是皇帝、然后是哀家的儿子、再是公主们的父亲、最后才是皇后的丈夫。你必须把首要的责任肩负起来,评价一个皇帝,是看他的作为,他能否给国家带来稳定、繁荣昌盛,其余都得靠后啊。”
“哀家不想跟你说这些,但是哀家迫于太后的责任,不得不敲打你。不敲你,就得敲皇后。哀家怜惜皇后难产过,身子不好,生大公主,她几乎没命。她已经尽力了,哀家就不叨扰她,你是个男人,又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就多啰嗦你两句。”
在张太后看来,帝后关系一直很亲密,皇后独宠,但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一定是胡善祥难产时伤了根基,难以再有孕,若再强求皇后,她就是个不讲理的恶婆婆了。张太后万万没有想到,帝后一直偷偷避孕。
朱瞻基行礼道:“儿子明白了。”
第100章囚凰春寒料峭,门窗紧闭,室内有地龙……
春寒料峭,门窗紧闭,室内有地龙,温暖如春,胡善祥坐在罗汉床上,手里好像忙着什么活计,听闻脚步声,连忙把活计塞进抽屉里。
朱瞻基眼神快,“你藏着什么?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胡善祥有些不自在,“以后你就知道了。”是惊喜还是惊吓我不敢确定。
朱瞻基不想重蹈覆辙,这一次开诚布公的和胡善祥谈子嗣的事情。
朱瞻基说道:“今日太后说起了子嗣,要张罗选秀了。”
终于来了么?
胡善祥无时无刻等着这一刻,又害怕这一刻,脑子都是木的,不过她在心里早就琢磨过无数遍应对之词,不需要思考就脱口而出,说道:
“我不想和其他女人同侍一夫,即使短暂的也无法接受。上一次你……那时候我只是皇太孙妃,你是皇太孙,我也晓得那些事情连你也无法改变,我只能选择重新接受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皇帝,你有权改变。”
朱瞻基听了,会错了意,“你的意思是说立我弟弟为皇太弟?你听我说,这个做法我也考虑过,不现实,容易滋生混乱。你也知道,我二弟是李太妃所生,我最大的亲弟弟排行老三,他们两个一个占据长,一个占据嫡,年龄也差不多,立谁合适?怕到时弟弟们争来争去,都对我这个兄长心生怨怼,祸起萧墙。只有自己生的最可靠,以免将来争论不休。”
唯有嫡长,名正言顺,占据大统,争议最小。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善祥只得放弃委婉,问:“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胡善祥说道:“你可以接受我与其他男子同床共枕,一个月,亦或是几个月,一年、几年,男子的数目少则一个,多则十几个,直到我生出儿子为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