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天魔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许多人虽然听过,也远远地看过几场恶行,但大多数人并没有和他们近距离接触过。
而现在,天魔提供了一个平台。
那个叫“渔樵江渚”的魔族账号,短时间内就聚集了大量的关注度。
大家隐隐恐惧、又好奇。渔樵江渚的账号下,每日都有新增的谩骂。恨天魔的人可比对天魔单纯好奇的人多多了。
但账号自岿然不动,那条视频之后,不理会一应评论,只紧跟景泓步伐,但凡景泓发一条正派修士占据优势的对战视频,渔樵江渚就发一条天魔尽占上风的,两方对垒一般,从线下打到线上。
期间,唐樱问景泓他们的情况,都说不用她担心。
尽管如此,唐樱心中还是生出一股迫切的焦虑。她又开始了白天老老实实上课,晚上在构筑空间绞尽脑汁做东西的日子。
和华韵的约定还在继续,只是现在唐樱面对华韵,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强撑出来的从容。
这周日,唐樱去丹黛城一家丝绸馆见华韵,为了保护唐樱,空成和许杨花跟在两人身边。
华韵挑着绸子,笑盈盈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与道君见面却不动手,好好聊上两句。”
许杨花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你聊。若不是唐姑娘与你有交易要做,我早一鞭子过去了。”
华韵眼波流转,打量着许杨花说:“这位道君脾气不好,脸与身段倒是极佳,不知可愿入画?”
“不愿!”
华韵遗憾叹息,又转向唐樱,将那群青色的料子对着唐樱比了一比,道:“这个颜色不错,衬得阿樱白。”
将绸缎交给管事,推着唐樱去量了身,华韵叮嘱她过两天记得来取衣服。
做完这些,才拍拍手问:“今次有什么新的画要我作么?”
提到这个,唐樱想说的就多了。她神情中全无对魔族的偏见,万分诚恳:“你在修真界行走多年,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美人,想必对这万年来修真界的时尚流行,颇有见解吧?”
华韵望着她瓷白细腻的脸,她漆黑发亮的瞳,不知为何,心中一动。
唐樱朱红的唇上下动着,在说她的新创想。
“……这就是我想做的新游戏,”唐樱说,“主题便是一个‘美’字。”
华韵眼睫垂下来,眨了眨,笑道:“好呀。”
新游戏除了华韵,唐樱还与余看霜的母亲余美人联系,了解、学习了许多。
事情做起来,忙起来,找回之前的感觉,那种踩在半空的不确定感才减轻一些。
学校从古至今都是象牙塔,云山学院外,从论坛、微言各个地方获取的信息,都可以看出渡劫期、大乘期和魔族小范围开战,而觉得自己最应该在前线的唐樱,却只能在学院日复一日地上课。
……
符课。
宋离忧先生教“定身符”。
他在半空中用灵气画出橘红色的线条,繁复、华丽、漂亮,一气呵成,而后线条消失,他要求学生在符纸上默写。
这是符课的常规流程,最初唐樱不习惯也跟不上,后来经过不断地练习,已经能够跟上了,只是偶尔万一走神没看清,还是会抓瞎。
很不幸,这堂课,她就走神了。
——她在想新游戏的剧情线,眼睛虽然盯着宋离忧画符的手势,但根本没看进脑子里去。
提着朱砂笔墨,唐樱呆呆看着符纸,不知如何下手。
这时,她下意识望向燕无咎那边,燕无咎察觉到她的视线,领悟她求助的意味,便顿了一顿,旋即低头很快将自己的符画完,过来教唐樱。
燕无咎的项链在胸口晃了晃,唐樱余光瞥到,几乎快是纯黑了。
下一次的纯净期在秋九日。
唐樱有些好奇这项链的运作机制,无意中看得久了,燕无咎便动手将链子塞回自己衣领里。他嗓音微沉道:“还学吗?”
唐樱:“学学学!”
……
还有乐课。
乐课是所有课程中最为休闲的一课,没有太大的课业和考试压力。
这天毕春约上课,叫众学生拿出幽玄玉。
他道:“音乐这一应用中,有几位乐曲大家,诸位可关注他们,时时拿出来欣赏、学习。”
毕春约说了几个名字。
唐樱给音乐软件做了专门的乐师主页,点进去就能看见他们上传的作品。
“这两位,”毕春约说,“一个出身缘机仙宗,一个出身一椿山,其乐曲中包含无穷意味,若是能现场听之,甚至有助修为、能够突破。不论是乐曲、绘画、剑法、武艺……修士之间,灵气互相交错感应,常有触动,由此寻得契机,攀升大道。”
飞泉斋众学生听得连连点头,心向往之。
毕春约挑了几首,放给学生们听。
仙乐缭绕,如痴如醉。
下课之前,毕春约指定一首,叫学生们回去扒了谱子,用自己擅长的乐器演奏而出。
家庭作业。
在云山上课,其实有点像大学的模式,大多数时候上完课便了事,其他时间由你自己支配、提升自己,但偶尔也会有作业需要完成。
离开斋室时,燕无咎问唐樱:“要帮忙吗?”
唐樱仰脸冲他笑:“这个不用!”
燕无咎沉默片刻,点点头,便离开了。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作业恐怕会让唐樱两眼一黑,但是镇了琴魔之后,只要打开幻阵,唐樱就能如有神助——相关技能点满,琴曲从她指尖倾泻而出,扒谱什么的,轻而易举。
这项当初唐樱以为自己能够凭此大杀四方的金手指,如今用的最多的,就是在做作业上了。
唐樱一边感慨大材小用,一边用得快乐无比。
……
其他课程不消多说,痛并快乐。
唐樱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完全适应了修真界的生活。实际上,从那次在秘境考核出来之后,她就觉得云山的日子相当好了……或许凤乖让他们经历那样的考核,也有让他们日后能够忆苦思甜的目的。
奇异的是,那漫长的二十年,如今回望,点滴虽然记得,但没有那种经历万千世事后的心灵疲惫苍老之感。只有隐隐约约,似乎触摸到一些的世事洞明。
唐樱回忆着当时,在宣纸上细细描摹那秘境中的田园。
想到那段日子,焦躁的心会平静许多。
幽玄玉安安静静在她手边摆着,像一枚极普通的镇尺。
夜渐渐深了。
已经入秋,这样的夜晚逐渐有淡淡的潮冷,唐樱找了件衣服披上,转动手腕,继续作画。
窗棂忽然传来被敲动的声音。
唐樱愣了一下,握紧笔,小声问:“谁啊。”
gu903();“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