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馆长处于震惊中,许久才回神,被“赝品”两个字深深的刺激到,运营艺术最怕被赝品砸掉招牌,现在一个“赝品”又毁了艺术馆精心筹备的开幕酒会。
她对着麦克风严厉地说:“谭小姐,佳琅美术馆不欢迎造假的人,请你立刻出去,你坚持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谭佳人想辩解,可面对众多指责的眼神,张不开嘴。
“倔强也要看看场合”,贺九皋拉谭佳人的手,“先离开再说,好不好?”
谭佳人抽出手,自嘲地笑笑,转身穿过众人,有个女人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冲着她扬手泼了一杯酒,恨恨地骂了一声,“狐狸精!”
这位女士的老公被谭佳人的同行勾走,她把仇恨发泄到这个看着同样别有心机的女人身上。
红酒滴滴答答地顺着脸庞流下,谭佳人用手抹了把脸,盯着这位撒泼的女人,扯嘴角冷笑,“你想去派出所喝茶吗?红酒溅进眼睛,没准儿会出问题,要不要我打个110,就说有个疯女人,对我涉嫌人身伤害!”
“你!”女人端着酒杯后退一步。
她轻哼一声,大步离开,将苍蝇般嗡嗡的非议留在身后。
谭佳人拿上包,走出佳琅美术馆,站在栖云社区整洁的林荫道上,一阵茫然。
大脑的保护机制促使她不去想展馆发生的事,双脚带她向如意街走去。
对,回家,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在路上走着。
贺九皋开车追来,减速降下车窗,“谭佳人,上车,我送你回家。”
谭佳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神情漠然,心说谁需要你假好心,现在曝光了,我也出丑了,终于如你意了。
贺九皋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追上去,苦口婆心,“刚才在展馆,最好的方式是迅速离开,不给那些人非议你的机会,事后处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谭佳人一句也听不下去,她也想平息事态,问题是佳琅美术馆的错为什么要算在她头上,假如抱头鼠窜,岂不是黑锅就背定了。她的人设是假的,她的工作态度可一点都不掺假,用心准备的酒会被这么可笑的手段破坏,让她如何向沈南星交代。
她充耳不闻,贺九皋无奈,交警走近库里南查违规停车,他赶紧过去解释,承诺马上开走。
越接近如意街,路越不好走,鞋跟陷进损坏的地砖,她可没有闲心好好对待皮鞋,狠心抬脚,鞋跟断了。
看着一向爱惜的皮鞋落得如此下场,谭佳人感到黑色幽默般好笑,像那些人说的赝品打扮得再光鲜也是假的,她们的皮鞋只会踩在羊毛地毯上,你一个挤公交车的,穿这么娇贵的皮鞋,哪来的信心可以跻身上流社会?凭借来的衣服、二手包包、合成的钻石?难怪他们嘲笑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谭佳人脱下另一只鞋子,也不拔鞋跟,走到路边垃圾桶,扔进去。
“谭佳人,现在是耍脾气的时候吗,路面又不是你家地板,光脚走路会划伤脚的,你想得破伤风吗?”贺九皋开着车,探出头劝说。
谭佳人当他不存在,走到卖拖鞋的摊位,“老板,给我一双10块钱的。”
老板心说好抠啊,“10块钱买不到好橡胶的拖鞋,会烧脚的。”
“没关系”,谭佳人扫码,然后从老板手中接过一双灰不溜秋的拖鞋穿上。
前边拐角有个小卖部,外边儿支着遮阳伞,摆着廉价的塑料桌子凳子。
她进去买了一瓶啤酒和泡椒凤爪,走出来坐到椅子上,拆开包装,一手啃鸡爪,一手喝啤酒,吹着小风十分惬意。
前路狭窄,贺九皋的库里南开不进来。
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外出逛夜市的群众们不乐意了,纷纷要求他赶紧把车开走。
“谭佳人,你没事吧?”他掉头前问。
谭佳人嫌他烦,冲他晃晃罐装啤酒,“你觉得我有事吗,我好得很。”
第63章众口铄金广大吃瓜群众继续深扒迟早会……
托啤酒的福,一夜好眠,谭佳人精神奕奕地去上班,前台的小姑娘丽萨惯性地想打招呼,一个“谭”字刚出口,硬生生憋回去,眼神虚虚地撇开,不与谭佳人对视。
开放式办公区,同事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目光复杂,一个素来和她交好的同事说:“你待会儿打开电脑登录微博看看,有个扒皮网红的帖子上热搜了。”
谭佳人向她点下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等她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关上门,同事们的议论声变大。
“她心理素质真牛掰,换成我,经历昨晚的噩梦,今天都不好意思来上班。”
“她一向心理过硬的呀,无论客户要求多无理,说话多难听,她都能承受呀,就好像没有自尊心一样。”
“对于我们这些知廉耻的人来说,是噩梦,对于她来说,正好抓住佳琅美术馆的把柄,没准儿还能反咬一口,讲道理,的确是佳琅艺术馆用人不慎,工作不力造成的呀。”
“难道她一点错都没有吗,假装白富美,还盗图,连我们这些亲近的同事都骗过去了,你想想客户们的感受。”
“追根溯源,祸端还不是因为杜可儿被无故解雇,她心里有怨气,你以为她只整了谭佳人,她还整了沈南星啊,短时间内,客户举办宴会还敢找我们工作室吗,这种砸锅的事,客户躲还来不及,总之对我们工作室很不利呀。”
“我真想不通啊,杜可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才干了几天,就兴风作浪,还选在那么重要的场合,就算她搞臭谭佳人,自己还要不要混了,这不是破罐子破摔吗?”
“杜可儿平时就挺小心眼的,又记仇,她之前跟我说谭佳人撬同学乔宁宁的墙角,实在看不过去,才群发邮件,意在警告谭佳人,谁知道,老板不仅不让谭佳人规范行为,反而开掉她,她说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还回去的。”
“就算这样,她手段也太偏激了吧。”
“我是可以理解的,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假如谭佳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杜可儿能针对她使坏吗,再者说了,杜可儿也没诬陷她啊,难道谭佳人没装白富美吗?做都做过了,就不要假装委屈了。”
“就是,大家说为什么谭佳人的case最多,还不是沾了白富美人设的光,刚入行时把‘我和世林家私的大小姐是同学’挂在嘴边,迅速建立人脉关系,不是我说,咱们最老资格的同事都没她长袖善舞。”
“有必要说的那么难听吗,谭佳人也没做多大的错事啊。”
“天啊,你可真糊涂,做我们这一行,靠的不就是口碑吗,不诚信的顾问哪个客户会找啊,老板天天勒令大家注意言行,要我们服务过程做到让客户无可指摘,谭佳人简直人品有亏,比做错事更严重好吗。”
谭佳人靠在门上,听到附和声压过零星的反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