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内宅里,所知十分?有限。男人们偶尔会讲一些,但也不会真?的细讲,不过当?个?时闻说说罢了。只我婆母懂得多一些,偶尔会再与我说说。我想着,这该不是四哥。‘永平’这种名字,很容易重?名的。”
“只没想到我婆母都说中了。那?个?人,也真?的是你。”
“后来,你掌了监察院,我夫君也说,你是个?厉害的人。”
霍决凝视着她。
温蕙却沉默了片刻,才道:“只我回想当?年,跑去跟你说那?些话,觉得好傻。”
“因?我当?时,其实什?么都不懂的。不过是看多了话本子,一口气憋在胸膛,觉得必要跑这一趟,心胸里才通畅了。”
“我知道四哥难,可其实,我那?时候,不知道四哥到底有多难。”
“倘是现在再给我机会,我定不会再说那?些傻话了。”
“因?叫别人站起来,叫别人努力?,动动嘴皮子,太简单了。”
“可四哥真?正走的路,面对的境况,太难,太难。”
所以月牙儿其实,也并没有完全?忘记他,霍决想。
心里那?些黑色的影子收缩起来,利爪和獠牙,都缩了起来。有些柔软的东西,溢满了心间。
这种感觉许久未有了。
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她垂着眉眼?。
肤若凝脂,唇若点朱。
江南的水土当?真?是养人。昔日的小姑娘,长成了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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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婉丽的女人。
霍决便?生出了贪念。
人,总是很容易生出贪念的。
从前,盼她能嫁得好,别被嫁妆简薄拖累了,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知道她在江南过得平安美满,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她就在眼?前,霍决却不知足了。
总还想要更多。
既近了,便?想更近。
霍决伸出了手。
温蕙抬眼?,看着那?只靠近的手,再抬眼?,看向霍决的眸子:“四哥?”
霍决的手停住,离那?美丽的面庞不过寸许。
但她粉面绷着,看着他。
霍决的手收回来,转头看着空气。
“月牙儿,我不是男人。”许久,他道,“你现在懂了吧?”
温蕙垂下?头。
当?年其实连净身是怎么回事都不懂,便?对霍决说出那?番自以为是的话。
如今为人妻多年,对男人的身体,自然是懂了。
因?为懂了,才知道当?年霍决的处境到底有多难。
才觉得自己当?年傻。
霍决掸掸衣摆,站了起来:“明日我有事,不过来陪你了。”
温蕙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一息。
如今他是天下?闻名的人物了。
经历过三王夺嫡,北疆军备案,乾清宫兵变,亲手扳倒了牛贵,掌了监察院。这都还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能传到江南,能偶尔飘进温蕙耳朵里的事。
在那?些不知道的地方,谁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呢。
当?他说起陆夫人的时候,都能把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描述得那?样?卑鄙险恶。
这些年他走过的路,隐隐可窥。
霍决离开温蕙的院子,在寒气里让自己冷静了片刻。
在这片刻里,他远远地忽然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小跑着,脸上带着笑和期待。他没见过这个?人脸上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他通常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都是木然的。
她叫什?么名字,霍决并不知道。但她,是蕉叶的婢女。
见到小梳子,霍决突然才想起来蕉叶的存在。
“去,告诉蕉叶。”他命令,“从今天起,没我允许,不许出院子。”
蕉叶没想到,小梳子跑了一趟厨房,她忽然就失去了自由行走在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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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里的权利。
“怎么回事呢?你干什?么了?”她问?。
小梳子才委屈呢:“我什?么也没干啊。好吧,我在厨房的确是先吃了一碗热酥酪。但我也给你带了一碗回来啊。”
“傻。”蕉叶托着腮帮子道,“跟酥酪有什?么关系。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梳子道:“是你失宠了吧?”
蕉叶低头算算:“挺长时间了,按说该来找我了。怎么没来呢?”
那?个?人非但没来,还限制了她的自由。
待遇下?降了呢,这可是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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