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周砚之右边的是陆唯琛,身为大嫂照顾小叔子是理所应当的,她招呼佣人给周砚之盛汤,周砚之笑说:“谢谢大嫂。”
“不客气。”
“欸,对了大嫂,你跟我哥结婚的时候,你在台湾的小伙伴不是来给你当伴娘了嘛,你方便把电话号码给我一下吗?”
陆唯琛问:“你有事?”
“我过两天要去台湾办事,有些地方我不熟,想找个人给我当地陪。”
陆唯琛说:“那我把阿琳的号码给你。”
周砚之道:“我想要那个头发长长的,高高瘦瘦,不怎么爱说话的小伙伴号码。”
“你说阿宁?”
“对,名字里面有个宁。”
陆唯琛面色稍显为难,正迟疑之际,一旁周砚景给她布菜,顺道声音平静的说:“别听他胡闹,他一年去台湾七次,闽南话说的比你还溜,哪里会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陆唯琛是新妇,对于周砚之不是特别了解,听到周砚景如此说,她一时间还有些楞,直到周砚之轻蹙着眉头道:“大哥,你怎么这样呢,干嘛拆人台?”
周砚景抬眼回视他,虽是面色无异,可眼神中也难免带着几分警告,不让他再闹。
周砚之悻悻的别开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晚上宴会结束,周家一家几口送客人出来,打了声招呼,沈晴跟商绍城坐进车里,挥了挥手,做最后道别。
回家的路上,商绍城一直都闭嘴不言,身旁的沈晴主动出声说:“你现在回国了,没事儿可以多跟砚景联系,東弘是盛天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两家多年的合作伙伴,以后東弘是要交给砚景的,咱家这边也就你自己,你得知道平时跟什么人在一起玩儿才是有用的,每天的时间就这么多,浪费一秒少一秒。”
车内没开灯,商绍城俊美的面孔隐匿在昏暗之下,看不清脸上表情,只听得几秒之后,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我现在是在上班吗?”
沈晴说:“到了你这样的位置,上班就是交际,交际就是上班,看你怎么想。”
商绍城忽然说:“你让我跟周砚景联系是为了工作,撮合我跟周安琪干什么,示好?”说完,不待沈晴回答,他径自补了一句:“幸好周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然还拿不准到底跟谁配对儿好呢。”
这话已是讽刺意味十足,沈晴想忽略都做不到,她一年到头跟商绍城见面的次数甚少,就更别提有什么太多的母子交流,她不想跟他赌气吵架,是他一直在找茬。
侧头看向他,她声音不变,可周身气场却陡然变凉,“我看送你去国外读书这么多年,就忘了找个人在身边教教你,什么叫中国独有的人情世故。東弘凭什么这么多年只给盛天全行最低价?除了商业合作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私底下的这份人情。你觉得我是拿你来讨好周家人了吗?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俩宠你疼你还来不及,会用你去讨好别人?你也知道跟你红玉阿姨说两句漂亮话,让她开心,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有些话我们说出来是客气,认不认真就要分人,不过是一说一笑,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脾气?”
多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不见血的厮杀,早已磨砺沈晴不动声色的性格,以至于她不高兴时说话的态度,都不是盛气凌人,而是娓娓道来中,带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凌厉。
在很多人看来,商绍城的性格都是成熟的,可在沈晴眼里,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会赌气,会较真儿,会耍小性子。
她鲜少说他,但开一回口,就要让他知道错在哪里。
商绍城听后更是一言不发,因为后知后觉,自己露了马脚,他现在不是单身,有了岑青禾,所以他特别讨厌别人把他跟另一个人配对儿,哪怕这个人是沈晴也不行,可他却忘了,他的喜形于色,正给沈晴抓到了把柄。
果然,五秒过后,身旁沈晴忽然轻飘飘的问了一句:“这么不愿意我们把你和安琪说在一起,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商绍城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沈晴说:“有女朋友就好好谈,在你身份公布之前,你还是有很多自由时间的,我也不是什么封建家长,你的事儿,你自己做主。”
商绍城不言语,其实心里在想沈晴的那句‘在你身份公布之前’。沈晴常说,身份不同,所以办的事情就不同,医生看病救人,警察打击罪恶,老师教书育人,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有自己的既定身份,如果顶着警察的衣服去给人打针,患者是第一个不同意的。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要知分寸。
身份没曝光之前,他只是商绍城,乐意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恋爱,想干嘛就干嘛,他只是他自己。
可以后身份曝光,他就是商经天和沈晴的儿子,是盛天的少东家,顶着这样的一个名衔,那他的一举一动势必被所有人关注着,再想要当自己,那就是肆意妄为了。
他知道,从小就知道,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别人的求而不得,尽是他的唾手可得,所以他没有亲情的陪伴,很少朋友,情味寡淡,这是外人不可见的孤独,也是常人口中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