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贝奴一走进慈宁宫,就看见庐陵王跪在殿门口,喋喋解释什么。
见到宫贝奴姐妹过来,他大喜道:“淑妃、昭容,帮我和母后说说,我……咳咳,我嗓子都快喊哑了!”
离得这么远,他得扯着嗓子喊,还要保证喊出来的话不被太后误会。
庐陵王深深叹气,他真是太难了。
宫贝奴走近一点,突然炸毛,捂着鼻子跳到一旁,“王爷,你掉粪坑里了?”
淑妃也默默退到旁边,隔庐陵王远一点,再远一点。
庐陵王:……
不,只是跟着送夜壶的车跟了一程,被熏入味了。
太后招呼宫贝奴过来,低头耳语几句,宫贝奴便再次捂着鼻子跑到门口,远远喊:“王爷,太后让你回去沐浴!”
庐陵王面红耳赤忍辱负重地离开了。
宫贝奴回头把宫殿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开窗透透气,清风吹来,鼻尖那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总算被吹散。她把桌子上的香炉拿到太后卧榻旁,不解嘟囔:“王爷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呢?”
太后揉了揉眉心,头疼。
记忆里的庐陵王还是个玉雪雕成的少年,怎么晃眼就、就变得这么蠢臭不堪!
她叹了口气,想起当年若是没有让他离开盛京,若是自己还看管着他,也不至于此,都怪皇帝横空杀出来,坐上本属于珏儿的帝位。
淑妃往香炉挪了挪,温柔地说:“也许是夜里遇上什么事了吧,我进来的时候,就听宫女们说,王爷是连夜从安乐堂的方向回来的。”
“安乐堂?”宫贝奴瞪圆眼睛:“段微莺和萧千雪?”
太后听到两人的名字,眸光冷了冷,摩挲手腕的玉珠,冷笑着说:“段微莺和萧千雪,真有能耐,真了不起。”
每年都立志于在秋天宫宴上来气一气她,让她在棺材里仰卧起坐,力求给她来自阴阳两界的至尊服务。真了不起,真是贴心。
她都快被气傻了。
淑妃叹口气:“陛下分明太过宠爱她们。”
宫贝奴连忙接话,点头:“对呀对呀,姐姐说得对,上次姑姑被她们气晕,陛下罚了禁足冷宫三个月,这次居然只被罚三天,还是段微莺讨价还价来的,姑姑也太没有排面了!”
太后昨夜晕过去,没有听见讨价还价全过程,怔了片刻,偏头问道:“讨价还价?她还想向陛下求饶,不去冷宫?呵,妖妃!”
宫贝奴愣了一下,实诚地摇头:“不是呀,是陛下不想让她去冷宫,她非要过去,这三天还是她求过来的。”
太后:……
淑妃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说道:“别人视冷宫如虎狼,她却这般喜欢,肯定非同常人,这就是妖妃吧。”
宫贝奴赞同:“没错,呵,妖妃!”
淑妃:“呵,妖妃!”
太后:“……”她揉揉眉心,叹气道:“妖妃惑主,陛下受到迷惑,才做出种种离经叛道之事,想想,陛下主持新政,也是从段微莺她们入宫开始吧。”
淑妃摒退宫女,小声道:“姑姑,本来我等后妃,不该干扰前朝,只是,”她顿了顿,低头抿口茶,说:“民间有句俗话,叫做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太后枕着贵妃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淑妃想想,把在避暑山庄遇见的怪事说出:“什么佛陀转世、真仙下凡,分明是他们都斗不过这妖孽,才信口胡诌些瞎话。若她不是妖孽,这一年来,我们遇到的种种怪事该如何解释?”
太后点了点头。
宫贝奴揪着小手帕,想说什么,但看姑姑和姐姐的表情,还是选择闭嘴。她默默拿起果盘上的苹果,吧唧吧唧啃起来。
淑妃坐得笔直,正色道:“说起来,陛下从前从未宠幸过谁,也没有把精力放在后宫中,但自从这两位入宫后,他便常常召二人侍寝,有时还亲自找上玉露殿。”
宫贝奴:吧唧吧唧。
太后点头,想起董娥的来信,撑着下巴,说道:“是的,宠爱太甚,专宠一人,连贤妃的心里都有了不快。”
宫贝奴:吧唧吧唧。
淑妃听后一惊,与太后对视一眼,问:“连向来贤惠不管事的贤妃妹妹也……?”
看来皇帝独宠妖妃,大家早就有了意见,后宫心生不满者,不独她们姐妹二人。想想也是,后宫姐妹三千,陛下只有一位,若是独宠谁,其他姐妹心中总归会不舒服。
淑妃想到此事,忍不住低头笑了笑,说道:“也该让皇后娘娘劝劝陛下了,后宫佳丽三千,怎么能独宠一人呢?应当雨露均沾才是。从前后宫多好啊,大家和和美美的,自从她们来了以后,唉。”
宫贝奴:吧唧吧唧。
淑妃和太后自动屏蔽噪音,“听说,陛下前些日还将西太后关进佛堂。”
宫贝奴不吧唧了,抬起头,敏锐地察觉到大瓜!
太后冷哼一声,道:“陛下向来心狠手辣,对待自己生母尚且如此,何况你我,只可惜庆元二十三年……”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只道:“妖孽祸国,总要想点别的法子,别让她们毁掉了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
宫贝奴茫然地眨了眨眼,隐约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但想了想不太明白,便继续低头啃苹果。
“吧唧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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